李蔚然一怔，“咳咳，没什么，快下课了，再坚持一下。”

下了课。李蔚然故意说，“顾沁，老师送你。”

“不用麻烦老师了，有人来接我了，已经在校门口了。”

“瞧我，都忘了，是顾沁的家长吗？”

李蔚然明知故问。顾沁犹豫，“算是吧。”

其实她都不知道她现在跟他算什么关系。李蔚然笑了笑说，“那正好让老师见见顾沁的家长，老师对你足够了解，才能知道怎样帮你提高学习成绩。”

熟悉的轿车停在校门口。顾沁招了招手。一抹修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李蔚然心中颤颤，强压着悸动，大方上前，朝慕连城伸出手，“你好，我是李蔚然，顾沁的数学老师。”

他抬手，她心里越发激动。却不想，他只是招呼顾沁去他身边，“沁儿，学的怎么样？”

李蔚然怔住，手僵在半空，又讪讪的缩回手。“先上车。”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顾沁应了一声，“李老师，再见。”

然后跳上了车。李蔚然愣了，为何他对她没有半点反应？她急了，急的敲了车窗。顾沁摇下车窗，“李老师，怎么了？”

“老师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车坏了，能捎我一程吗？”

“当然可……”她脱口而出，又禁了声，看向慕连城，“慕先生，可以吗？”

是这丫头的要求。慕连城点头。顾沁开心的笑了，“老师，那上车吧。”

李蔚然松了口气，习惯的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谢谢慕先生。”

慕连城头也没回，轻声道，“请李老师坐后面去。”

她一愣，“什……什么？”

他终是侧脸看她，这双平静如水的眼睛令她陌生。她了解他脾性，副驾驶是属于专座。她以为这个专座还属于她，没想到，她已经被踢出局。顾沁见气氛极为尴尬，忙是说，“老师的家近吗？”

“不远，就十分钟的车程。”

她艰难回答。“后座也有东西，就十分钟的路程。”

顾沁伸过手去摇了摇慕连城的胳膊，“慕先生，而且我也饿了。”

小丫头饿了，于是他才没有再坚持。……十分钟的车程，也没有人说一句话。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顾沁问，“李老师，到了。”

李蔚然痴痴的看着慕连城的侧脸，才回过神来，“到啦，这么快，那……谢谢顾沁，那……我先下车了。”

“李老师不用谢，要谢应该是谢慕先生才是。”

顾沁笑，“李老师再见。”

李蔚然站在车边，期盼慕连城能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她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等来的却只是车子绝尘而去，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攥着包的手越扣越紧。她是“沁儿”，她却是“李老师”。她不肯就这样出局！……“想吃什么？”

等红灯的顺当，慕连城问顾沁。顾沁怔了怔，“呃，其实也不是很饿啦，您饿吗？”

刚刚这么说，也是避免气氛僵持。慕连城没有回答，不过把车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随便吃点，看着什么好，就给你妈打包一些回去。”

其实他也有些心不在焉，走了几步，才发现顾沁没有跟上来。他见她愣在原地。他没问话，直接折身，然后一把将她拉到了身边。点菜，上菜，一气呵成。“吃吧。”

顾沁往嘴里送了一口，偷偷瞄他。虽然他的脸上没太多表情，可给她的感觉，就是他整个人情绪有点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她小心翼翼问，“您怎么啦，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

他平静回答。她咬唇，“沁儿也想替您分忧，您不说的话，沁儿还没到能读出您的心思的地步。”

语毕。顾沁愣了！她竟然在他面前自称“沁儿”！“我……我刚刚……”顾沁心慌意乱，倒是慕连城却低低的笑了。他扯开了话题，打趣说，“之前也一直没问你的成绩，没想到你还会被老师留下来开小灶。”

噎住！顾沁难为情的笑了笑，“我成绩其实还可以的啦，就是这段时间……呃，所以数学考的差了，我高考一定会努力的！”

……文月梅的气色好了一些，腿脚也有力，能下床走几步。她担心顾沁一人住龙湖湾，会遭到那些恶霸的骚扰，想起她在医院看书备考，睡得肯定没家里舒服。“沁儿，你爸他有没有说来接你回去？”

文月梅满怀期待，可顾远胜根本就没提起过。顾沁咬牙，“说了。”

她撒了谎。“那真是太好了！”

文月梅果然喜笑颜开，“今天起，你就睡到你爸爸那儿去，睡得好，我也放心。”

“……”文月梅又说，“你乖乖听话，我的心情才好，那我的病也好得快。”

“……好。”

“你快给你爸打个电话。”

文月梅不放心，“当着我的面，就现在打。”

顾沁为难，装模作样的打开手机，打开通讯录……她根本没顾远胜的电话，她打给谁去呀！“妈知道你不好意思，那妈帮你打。”

文月梅伸手过来接手机。她一急，“我打，我打。”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拨了慕连城的电话过去，且已经接通。顾沁把通话见面在文月梅眼前闪了闪，“电话通了哈。”

文月梅欣慰点头。电话那头是他低沉的声音，“沁儿。”

顾沁一狠心，“爸，我今晚住你那，等下过来接我好吗。”

电话那头，“……”“对，那就晚上九点来接我吧，好，我等你。”

“……”顾沁自顾自说了一大通，“好，我在医院等你，先挂了，谢谢爸。”

挂掉电话，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急快。……慕连城收起电话，越想心里越不安。那丫头在电话里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语，难道是在跟他传达着什么信息，或者……她遇到了危险？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胡乱套了件外套，驱车赶往医院。林止歆见慕连城的车出去，她也立刻调转了车头跟上，一路跟着来到了医院。“连城。”

林止歆急急的呼唤，前面之人没有听到。慕连城手中握着电话，“我到医院了，你人呢？”

顾沁愣了，“不是约好九点，怎么突然就来了。”

对上文月梅的目光，她只得尴尬的笑。文月梅惊喜，“远胜来了？”

她捂着话筒，心虚点头。“那你快去吧，远胜肯定是等会要忙，才是现在抽了空来接你的，别让你爸等急了。”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顾沁抓起书包，走到门口，见到慕连城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走廊尽头，可她只得假意喊道，“……爸，我来了！”

慕连城黑了一张脸，看着眼前尴尬的小脸，颤了颤唇，“你……叫我什么？”

“爸！爸，我们走吧！妈，我先走啦！”

顾沁拉起他的大掌就走，还时不时往后看，怕文月梅出来看到，就麻烦了。一路上，他都愣着。不过见到她没事，他就放心了。她拉着他一路小跑带起的微风，莫名让他的心中，微荡波澜。直到上了车，她才舒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慕连城抽了张纸巾，擦掉她额角的汗水，“不解释一下？”

顾沁悻悻然一笑，说出了原委，“不好意思啊。”

“嗯。”

他应了一声，薄唇微启，“系好安全带。”

“啊？”

见慕连城俯过身来，薄荷气息朝她涌去。顾沁慌张的闭上了眼睛，听到“吧嗒”一声，她眯开眼睛。他不过是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而她竟然以为他要……咳咳。她忙是拍了拍自己的脸，埋着头。慕连城发动车子，“我原本也有接你和我同住的意思，怕你不肯，现在你肯了，那就回家吧。”

她蓦地撑了眸子，“可我、我只是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

……林止歆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病房的门纠结了好久。顾沁竟然叫慕连城“爸爸”，可病房里住着她“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文月梅还没睡下，见有人推门进来，她看去，她不认识这个人，“小姐，你走错病房了吗？”

“呃，我走错了吗？”

林止歆清了清嗓子，“没走错，你是顾沁的妈妈吧。”

“我是，您是哪位？”

林止歆试探性问，“刚刚……她爸爸来把她接走了。”

“是的，怎么了，小姐您认识顾沁，还是……认识她爸？”

林止歆在病床前坐下，进一步问，“顾沁和她爸是亲生的？”

文月梅疑惑，莫名有人来扒顾沁和顾远胜的关系，难道是想借题发挥，从而影响顾远胜的声誉，或者伤害到顾沁？她想了想，说，“不是，我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把顾沁托付了给愿意收养她的人。”

林止歆将信将疑，“所以说，顾沁和她爸没有血缘关系？”

她翻了翻文月梅的病历本，看到她的家庭住址的家庭住址。“没有。”

文月梅问，“您是谁？”

“哦，我是来献爱心的，祝您早日康复。”

林止歆放下几百块钱，匆匆走了。——慕家的姑娘。原来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误会了他，她要去给他道歉。她驱车来到西郊别墅。慕连城的车静静的停在院子里，她见大门没关，就走了进去。里面有对话传来——“别动。”

“疼……”“我轻点，别动，越动越疼。”

……林止歆的脑子哄一下子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