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很陌生，做起来倒也不别扭。顾廷钧喝完最后一口，像个调皮的中学生似的，将啤酒罐扔在半空，一脚精准踢进垃圾桶。然后转头看向唐乔，微微挑衅地：“不跟我横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横过？”

“一直！”

对顾廷钧耍横？几年前可能勉强称得上，这次重逢以后，明明是他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但看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唐乔也不想跟他争辩，只笑了下：“闹矛盾也挺累的，没力气了。”

可能是环境太安宁太煽情，两人身上的尖锐的刺都软下去。顾廷钧斜眼看过来，语气嫌弃又有些玩笑：“这就受打击了？”

唐乔不说话。双眼空洞地看着夜空。她觉得自己最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小心翼翼，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敢爱敢恨，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的自己。她把这样的变化归结于家里的变故，可今天看见楚沁这样…才发现，楚沁也变了。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让人感觉很陌生，烦恼又厌倦。看着唐乔满脸忧郁若有所思的模样，顾廷钧眼神一软，伸手揽住她的肩：“别想那么多，你只要记住，我顾廷钧无所不能就行。”

这话在别人说来很浮夸，可从顾廷钧口中出来，更像是一句动人的承诺。唐乔心中一动，开口正要说话，隔断墙对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旭你别急，唉，疼疼…啊！”

两声满足的叹息，然后是有节奏的撞击声。粗喘暧昧，让人面红耳赤。男女俱乐部两栋楼间隔不远，老板为了方便管理，便在楼顶搭了个天台。隔断墙对面就是King殿。没想到，居然有人玩到天台来了…唐乔脸颊一热转头就要走，突然又听那女人问：“你不是…有日本回来…那女的吗，嗯…找我干啥？”

男人没出声，肉体撞在墙上的力道重了些。女人急了，加重语气喊他的名字：“张旭，给老娘说话！”

唐乔眼皮一跳…倏地想起，之前周诗雅带来那个富二代男朋友，不就叫张旭吗？而且周诗雅正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也符合那女人的话。“干啊…”男人张口说了两个字。虽然沙哑粗嘎，但也能和记忆中那个快要拽上天的富二代对应起来…对面激烈的战况，在这没有任何隔音设备的天台上清晰可闻。作为正常男人的顾廷钧，很正常地起了反应。双臂圈住唐乔，低头在她耳边暧昧地吹气。唐乔皱眉躲开，压低声音问：“永宏少东家，你认识不？”

“认识，人渣一个。”

顾廷钧随口答，手不安分地在唐乔身上游走。唐乔仍然是躲。但也不敢弄出很大动静，怕惊扰了墙边那对野鸳鸯。终于，在顾廷钧挑开她内衣扣之前，对面传来一声闷哼。肉搏结束。女人重重喘两口气，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冷哼：“那冒牌日本妹说要跟你结婚。”

“就她？”

张旭满口不屑，“游轮普通舱都能打发的一家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唐乔想起周佳妹和周允强，那天盛装打扮说要坐游轮出国…他们那么荣耀自豪的事情，在张旭口中居然成了低廉的打发。“那你图她什么？”

女人问。张旭语气轻佻：“她放得开玩得嗨。”

“听说你家给你定亲了？”

“当然，家族联姻是必须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唐乔才浑身一震，从顾廷钧怀中跳出来。男人眉头不悦地皱了皱。然后对着隔断墙的方向扬扬下巴：“认识？”

“认识。”

唐乔魂不守舍地点头。虽然她不喜欢周佳妹周诗雅这家人，但不管怎么说，一起相处这么多年，总归还是有些情分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周诗雅上当受骗。唐乔咬了咬唇，拿手机出来要给她打电话。刚解锁，屏幕被人挡住。顾廷钧问：“你做什么？”

“打电话，告诉她富二代是个渣男！”

男人冷哼：“你说她就信？”

“为什么不信！我还能编造来害她不成？”

“呵，那你试试。”

看唐乔态度这么坚决，顾廷钧扯了下唇角，收回手不再阻止。电话很快接通，周诗雅的声音清脆愉悦：“姐姐！”

唐乔问：“你还在游轮上吗？”

周诗雅兴致高昂地说：“昨天上岸到了韩国，这里真是购物天堂啊，我买了…”唐乔没心思听她炫耀战利品，直接出声打断：“张旭跟你一起吗？”

“没有呢，出发前公司有事，他就没一起来，说下次带我去马代。”

一听周诗雅这自豪又幸福的语气，唐乔真不知道该怎么提起。但电话都打了，现在要是不说，这事都得跟块石头一样压在心里。她深吸口气，索性开门见山：“那个张旭，你最好重新考虑下，刚才我在一家俱乐部碰见他，他和一个女人…”“唐乔！”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周诗雅气得直接喊她的名字，说话的语气嘲讽又嚣张：“就算你没人要，也不能因为我找了个有钱又帅的男朋友，就这样诋毁编排他吧，挑拨离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原来，自己在周诗雅心里这么没用，还很卑鄙？唐乔僵着表情：“反正我问心无愧地告诉你了，信不信在你！”

说完便面无表情将手机挂了。顾廷钧不用问就知道唐乔这电话的结果，偏头动作优雅地整理袖口，斜眼看过去，“我说得如何？”

唐乔不说话，走到围栏边沿站着。夜色里，她肩膀纤瘦长发扬起，修长秀美的脖颈低垂着，像只…独居落寞的天鹅。顾廷钧凝眸看了一会。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语气缓和：“你在想什么？”

唐乔没有躲开他的拥抱，还稍稍松懈了身体半靠在他胸前。清澈的声线传来：“想，人心怎么这么复杂呢。”

“就因为那张旭？”

顾廷钧一副见怪不怪的口气：“维护责任利益，身体放纵欢愉，在他那个圈子，很正常。”

唐乔嗯了声。然后反问，“不是你这个圈子吗？”

男人身体一僵，忽地沉了脸愠怒道：“拿我和那人渣比，唐乔你的良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