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回应他的是女人冲进房间的声音,看着年诗曼的背影,年谨尧的脸上闪过一丝精光,他跟在后面滑了进去。年诗曼踏进房间的时候,脚步慌乱到不行,但是当她真的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她却觉得心,彻底的坠入了谷底。白色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一头短发让他瘦削的脸颊充分的暴露在了空气中,眼睛紧紧地闭着,高耸的颧骨显示着他的营养状况并不是很好,他戴着氧气面罩,呼出的气体凝结成了小小的水滴挂在面罩上,这足以证明他还活着。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眼里复杂万分,小声的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伤的很严重了,现在能够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年谨尧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年诗曼的身边,冷冽的眼镜落在那个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身上的时候微微有些柔软。“怎么回事?”
“我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是在寻找顾原的过程发现他的。”
年谨尧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夜晚。他本来是怀疑顾原没有死,派人前去盯着伍思凯,果不其然伍思凯居然在被逮捕之前去了那家画廊,这本身就已经很有疑点了,试问谁会在所有事情被揭露之后,无缘无故的去一个画廊?只有一个解释,那个画廊有东西或者有什么人在那里,值得伍思凯冒那么大的险。他的人查不出东西来,所以他找上了姜越,姜越没有让他失望,他的怀疑得到了证实,顾原果然没有死,更重要的是他还找到了另一个人。年谨煦,也就是黎安口中的安煦。他派人将顾原和年谨煦救了出来,他知道他们可能受伤了,或者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却没有料到他们两个人伤的这么重。顾原伤的比较轻,但是也落下了不可逆的后遗症,至于年谨煦,在最开始的时候年谨尧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他的亲生哥哥。浑身多处骨折,身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有鞭伤,有挫伤,更多的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过后留下来的伤痕,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蛋此刻已经被一层一层的伤疤覆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打湿,救他出来之后,年谨尧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听完年谨尧的话,年诗曼的泪珠早已兜不住了,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晶莹的泪珠就像是一颗颗炸弹,炸的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状态,她望着伤痕累累的年谨煦,竟然不敢伸手去触摸,生怕自己一碰,他就碎掉了。年谨尧直直的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以及哭的崩溃的女人,心里慢慢的浮现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眼珠微动,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帮我查查黎安的下落。”
黎安此刻正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她的脸色就像是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粉底,白的触目惊心。黎安直直的盯着那看似平静毫无波澜的江面,心里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那张合照就像是另一种恐惧彻底的击碎了她内心的防线。那张合照是年家三年前拍的最后一次全家福,有一脸冷厉,气质矜贵的年司聿;有身着旗袍,妩媚动人的年诗曼;有俊美逼人的年谨尧,以及她最熟悉的那个人。安煦。安煦居然也在那张合照上,他和年司聿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张脸,只是一个洋溢着温暖和煦的笑意,一个的更多了几分深沉内敛,眉角更是多了几缕褶皱。她愣愣的那张合照,年司聿的话就像是另一记重拳将她彻底的打入了地狱,“那是我的大儿子,年谨煦。”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安煦!”
饱含恶意的话一字一字的落入了黎安的耳朵里,掀起了暴风雨的同时更是惹的黎安的脸色瞬间苍白,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一般,她木木的望着地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她紧紧的捏着拳头,死死的望着眼前这个堪称恶魔的男人,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狠厉的眼神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撕碎。“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你以为的好人其实不过是设了一个圈套而已。”
年司聿挑眉,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了年谨尧和黎安的合约。“你什么意思?”
黎安浑身一震,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年司聿,他的意思是年谨尧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不过是设了一个小小的圈套就让自己傻傻的扑了上去?对呀,她本来就是为了安煦才签了那个合约。可是,她没有想过的是,年谨尧知道安煦就是年谨煦。紧紧地咬住了牙根,黎安狠狠地望着那个恶魔,一字一字的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
黎安闻言,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紧紧握住的拳头不断地赐给了她能量,支撑着她慢慢地走出了这间屋子,这间令人作呕的屋子。年司聿沉沉的望着黎安,狭长的眸子没有错过黎安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自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摊;了摊手,目送着黎安走出了屋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脖间一拉,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而落,面具后的男人扬起了罪恶的弧度。好戏开始了。黎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的,她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的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她只知道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别人看尽了好戏,她却对筹谋这场戏的人有了最深的萌动。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蠢货,自以为什么都有,但其实就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一个该死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