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双面绣的时候，原本还有些费解。“沈娘子，这不就是件普通的绣品而已？这绣品的针脚略有些稚嫩，卖倒是能卖，只是卖不上价。”

沈惊语笑道：“我知道这绣品手笔还有些稚拙，但这本就不是我拿来卖的，你且翻过来再看看呢。”

翻过来？翻过来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样的绣品么。老板娘不无疑惑地看了沈惊语一眼，却还是按着沈惊语的说法，低头看了看。这一看，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双面绣，顾名思义，双面皆有图案。有的双面图案皆是一样，还有的双面图案各不相同。桑婉儿这一幅，便是双面皆有不同的。这段时间，布行老板娘的生意原本有些清淡了。毕竟九里坡的人虽然对沈惊语画出的卡通图案惊艳、喜欢，但一段时日下来，也是会腻味的。原本布行老板娘便琢磨着跟沈惊语商量，要不要再做些更为别致的东西出来，现在沈惊语却自己将东西送上来了，这可不是太让人惊喜了么！老板娘欣喜地拉住沈惊语的手：“沈娘子可当真是厉害，连这样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沈惊语摆摆手：“这是别人的功劳，我不居功，我不过是教了她一些双面绣的诀窍而已。”

“原来如此！”

老板娘一听更是开心，“沈娘子能教一个，想必也能多教几个，既然是这样，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培养几个能做双面绣的绣娘……”沈惊语微微一笑：“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老板娘，咱们为何不换个思路呢？”

换个思路？老板娘不由一愣：“沈娘子，你的意思是？”

沈惊语笑道：“双面绣这样的东西，和普通绣品不同，老板娘你不妨想想，千金们的聚会上，若是有人能拿出双面绣的帕子，那这玩意儿该有多新鲜，多有面子？”

老板娘听得眼珠一转，心动了。绣品这东西和布料不一样，原本就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却可以让人拿去炫耀。若真如沈惊语所说……那么，当着众人面拿出双面绣这种稀罕物的千金小姐，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羡慕对象。老板娘也不是个笨的：“沈娘子的意思是，物以稀为贵？”

沈惊语颔首：“老板娘高见。”

既然物以稀为贵，那绣娘自是不必培养了。老板娘沉吟片刻：“不知，沈娘子你说的那位绣娘，她……”沈惊语笑道：“那位绣娘姓桑，是我们村里人，她和我交情甚好，老板娘不必担心她以后会被旁人挖了过去。”

老板娘眼睛一亮，对靠山村都不由另眼相看起来：“小小一个村子，当真是人杰地灵得紧！不止出了沈娘子这般聪明的人，其外居然还有桑娘子这般神乎其技的人物。”

沈惊语神秘兮兮地笑道：“往后咱们再提到这位桑娘子，可就未必要说她是靠山村出身的了。”

老板娘问：“沈娘子的意思是？”

沈惊语意味深长地笑道：“绣娘么，自然还是有师承、有渊源的，听上去噱头大些。”

若是双面绣当真能发扬光大，沈惊语打算给桑婉儿编造一个高大上的出身。譬如救了某位来自京城，甚至是宫中绣娘，被绣娘选中为徒，倾囊相授。再譬如，其实桑婉儿祖上某位女子，也曾是什么知名绣娘的传人。总之怎么唬人怎么来，反正靠山村整一个穷乡僻壤，也不愁宫里会来人戳破。老板娘眼神一亮，却又有些畏惧：“这，这真能行么？若是被人发现，那咱们的后果……”这年月，普通老百姓大凡提到朝廷，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沈惊语轻笑：“宫中设针工局，其中绣娘不下三五百个，每年因年纪大而得了恩典、被放出宫的更是不知凡几，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么个绣娘，谁又能说得准呢。”

老板娘一听，顿觉有理：“沈娘子高见！不过，沈娘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原身先前的好父亲想要攀附宫廷，费尽心思查来的呀。沈惊语看着老板娘，道：“你只要知道我来自京城就是了，别的却不用多问。”

嘶——老板娘抽了口凉气，顿觉幸运。做生意，眼界便是第一要紧的东西。能得沈惊语这样的人帮着自己开店，确然是她的幸运！自己定要想个法子，将沈惊语彻底绑在自己小店这艘船上才是。老板娘毫不犹豫进了后堂，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沈娘子，这笔钱你拿着。”

沈惊语一愣：“老板娘，你这是？”

先前老板娘给她的都是几两碎银，这么大手笔的银票还真是少见。老板娘热络道：“就当是我提前给沈娘子的谢礼了！沈娘子如此为布行的生意操心，这钱啊，您该拿！”

沈惊语一听便明白了，这是要笼络自己呢。她笑了笑：“我也只是提出个想法而已，你都没见到回头钱呢，先不必急着给我钱。”

老板娘却坚持：“沈娘子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便已经不容易了！若是你不收钱，那我便将布行生意折成股份，让沈娘子入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