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里正眼珠子一转,忽然乐了:“我明白了,你们是听说张勇的名声不好,就想诬陷他吧?我告诉你,老苏头!我们农山村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算张勇再怎么混账,也轮不到你欺负。”
“欺负?哼,亏你敢胡言乱语!”
苏里正冷笑一声,“张勇在祠堂里骗了迟家丫头的身子,这事儿你怎么说?”
“……”韩里正愣了下。靠山村的人一下子哗然。几乎所有人都很惊讶,没人能想到,平时文文静静的迟雪娇居然能在没出嫁的时候,便和野男人发生了这种事情!韩翠花更是忍不住,激动地八卦起来:“张勇我知道,他就是个流氓闲汉啊!迟雪娇居然能跟这种人鬼混到一块儿去,啧啧,这就是饥不择食吧?”
苏里正瞪了韩翠花一眼:“赵家媳妇!说话注意点。”
韩翠花有点胆怯,撇了撇嘴。一旁迟母听着这些话,想要反驳却无能为力,到底这些事情都是迟雪娇自己做出来的,她还能有什么办法?羞愤之下,迟母咕咚一声晕倒在地。“迟婶子!”
“迟婶子,你这是咋了?姓韩的,这又是你们农山村人造的孽!”
就连张大牛一家的脸色,都不太好了。只有韩里正哈哈大笑:“作孽?这明明就是我们村张勇有本事!听我的,这门亲事就不要彩礼了。”
“你,你做梦!”
苏里正气得胡子乱翘,“我们靠山村的女子,也是你能轻贱的?”
韩里正呵呵冷笑:“她不轻贱,她能做出无媒苟合的事儿来?”
“你……”苏里正差点被气死。宋大婶也忍不住道:“这迟雪娇真是丢人,咱靠山村得有好几十年没出过这么丢人的女子。”
韩翠花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咱索性把迟雪娇浸猪笼算了!”
迟母刚悠悠转醒,一听这话咕咚一声,又晕了。“浸猪笼,这话亏你也说得出来!”
宋大婶子虽说瞧不上迟雪娇,但她也不想要了迟雪娇的命,狠狠白了韩翠花一眼,“我知道你因为迟雪娇的事儿蒙了不白之冤,但你也不能随口胡诌。”
韩翠花嘿嘿傻笑一声,没再好意思说啥。沈惊语看着眼前这些,倒是松了口气。村里人就没有不爱八卦的。这会子,两村人争执的重点已经从化平河变成了迟雪娇,至于为了化平河而争执的初衷,倒是被他们忘到了一边去。算算时间,孙举人也该带着县太爷到这边了。沈惊语正打算往旁边看看,忽然听见一声惊叫。“孙,孙举人?”
苏婆子瞪大了俩眼珠子,“您咋来了?”
孙举人为人和善,虽不知道孙婆子是谁,但还是点了点头:“老夫来此有事,”回过头又看向旁边的男人,“县台大人,靠山村到了。”
县台?一听这两个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虽然靠山村和农山村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世面,但他们心里对这两个字的意义一清二楚,那位连里正都鲜有机会见到的胡县令胡大人,居然真的来了?孙举人旁边站着个眼高于顶、肚腹隆起的肥胖男人,正不耐烦地拿帕子擦着汗。听见孙举人的话,他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孙举人这位老同僚一个面子。韩里正表情也微微变了变,有点心虚。带着农山村众人来靠山村找茬,居然被抓了个正着,这可糟了!孙举人看向不远处的韩里正,冷哼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夫上次去农山村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心术不正,如今你果然又带着农山村的人来找靠山村麻烦,何其可耻。”
胡县令没什么耐性,翻了翻白眼摇着扇子道:“闹事儿的就是他?”
孙举人点头:“正是。”
胡县令大手一挥:“这好办!把闹事的拘到县衙去,给他一个五十斤重的大枷,让他枷号三日示众就是了。”
沈惊语,“……”即使她看不惯韩里正,心里也忍不住想吐槽。就胡县令这处理,未免也有点太随便了吧?韩里正脸色也变了,在这样的天气里,戴着五十斤重的木枷示众三日,那是真要死人的!“且慢!县尊大人,孙老举人,您二位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韩里正连忙喊冤,“草民也是良民,要不是靠山村的欺人太甚,自己霸占了山上的水源不许我们用,我们又怎么会闹着跟靠山村要水?”
胡县令哦了一声:“照你的说法,靠山村也有错?”
韩里正连忙营生:“可不是!”
“这就更好办了。”
胡县令不假思索地道,“既然你们两村都有错,那就把靠山村的里正一起抓起来,你俩一起枷号示众就是。”
孙老举人听得愕然,他先前虽然听说过胡县令作风荒唐,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荒唐!要是真按他说的去处置此案,那苏里正和韩里正不是都要死了吗?“且慢!”
沈惊语也看不下去了,叫了一声。胡县令皱了皱眉,表情不善起来:“哪个女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声?带上来。”
“沈娘子啊……”苏里正担忧地看向沈惊语。沈惊语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落落大方走上前去,福了福身:“民女沈惊语,见过胡县尊。”
胡县令一看是个美貌女子,语气顿时就没刚才那么刚硬了:“你一介女流,理应谨守妇德本分才是,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强出头?回家以后记着多熟读几遍《女戒》,去吧。”
沈惊语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县尊容禀,靠山村和农山村的争执情况复杂,还请您容许民女为您介绍一二。”
胡县令一愣,脸色顿时又没那么好看了:“荒唐!粮食大事岂容你一个女子置喙,你再不滚下去,本县就要让衙役拉你下去,打上二十水火棍了!”
贺宴城脸色发冷,随时准备上前解救沈惊语。沈惊语却微微一笑,语出惊人:“县尊何必如此着急,您不如听我把话说完,我要说的不止是靠山村和农山村的争执,还有今年的收成,和您的考绩。”
胡县令怒哼:“你一个女子,能懂什么考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