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旱的年景当中,只要提供给庄稼多一点的水分,庄稼的长势就能有所好转。这个道理村里人也都知道,不过一直以来,他们的思路都囿于眼界,只能想到引水浇地这种笨办法。殊不知,要想给庄稼提供水分,也不必非得引水过来才行。沈惊语微微一笑,笑得从容而又自信:“县尊,我所说的另一个办法,就是多拿土来培植在禾苗的根部,再将土壤夯实,如此便可以让秧苗多保住些水分。”
胡县令听得一愣。孙举人此前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不由奇怪:“这,沈娘子,这样做真能行吗?”
沈惊语闻言笑了,胜券在握地道:“孙举人,您是了解我的,我沈惊语什么时候说过没有把握的话?二位若是不信,不如跟我来一起看看。”
沈惊语说完站起身来,带着孙举人和胡县令往外走去。孙举人赶紧跟在沈惊语身后,激动得满面红光。若是她说的办法当真能成,那么对于整个西北而言,这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不成,他一定要去亲眼验证一下,沈惊语的说法是真还是假!兹事体大,即使他对沈惊语再怎么信任,一样也必须要眼见为实才行。沈惊语带着孙举人和胡县令左绕右绕,来到自家那两亩劣田上。看见沈惊语这块地的模样,孙举人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你的地?”
这块地上几乎都是砂砾,算是劣田中的劣田,但凡是稍稍富裕些的村子,便不可能有人想种这样的地。沈惊语叹了口气:“孙举人,我和您说过,我是跟着我夫君从京城被发配到这里的,是个外来户!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耕上更好的田?能侥幸得到这两亩地,已经很不错了。”
孙举人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沈惊语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同情。沈惊语卖完了惨、编出一个合适的解释之后,带着笑意又道:“我家院子角落里长了株特殊的麦子,前几日我特地将自己想好的办法用在了这株麦子上,收效不错!各位请看。”
众人定睛一看,那边还真长着根孤零零的麦子,迎风独立,形影相吊。孙举人盯着麦子看了半天,迟疑着问:“这麦子,咋就一根?”
沈惊语连忙搬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我家田地是刚买的,这株麦子一开始,兴许是别人撒种的时候,不小心在我们院子里的种子吧?”
“原来如此。”
孙举人点点头,没再多问。沈惊语微不可见松了口气。实际上,事情当然并非如此。这麦子是她从空间里刚掏出来的,先前接受的气候条件,那都是空间里的风调雨顺。这样的麦子,不好看就有鬼了!孙举人指了指那株麦子,笑道:“这麦子长得倒是好。”
麦子这会儿已经灌浆,整株麦苗看上去无比挺拔,翠绿翠绿的。虽然这是亩劣田,但孙举人见过的麦苗何其多也,他一看就知道,这麦苗长得着实是好!沈惊语微微一笑,拿出主播卖货的气势,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道:“孙举人,我就是用了这种办法,才让麦子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当然,若是胡县令和孙举人愿意帮我推广一下这种小麦的养护方法,我也愿意全力配合。”
“好,当真是好啊!”
孙举人忍不住击节而赞,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沈娘子肯这般为咱阳川县的黎民百姓着想,是咱阳川县自己的福分。”
他一夸,胡县令也听得呆住了。这麦子,莫非是真有孙举人夸得这么厉害?于是乎,胡县令便高高撅着屁股,眯着眼睛看。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感情色彩各不相同的感慨。“咦……”“嗯?”
“哎!”
沈惊语听着胡县令一声声的叫唤,嘴角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酒香不怕巷子深,胡县令虽然瞧不上乡下人、没把他们靠山村的事儿放在心上,可他也不是个傻子,不会和甲等考绩结果过意不去。只要这胡县令发现了她提供的办法真有效,沈惊语就不信,他还能忍下心来,不去将这个法子推广一番!等再过一段时日,胡县令怕是会将这个法子,推广到县里最偏远的山旮旯去吧?沈惊语弯了弯唇,笑了。等胡县令稍稍冷静下来、没那么激动了,沈惊语清清嗓子开了口。“县尊大人,我打算将这个办法跟您仔细说一遍,至于将这个办法广而告之的事情,就得请您自己来做了。”
胡县令急忙点头:“好说好说,应该的。”
沈惊语便将填土固水的法子,告诉给了胡县令。胡县令听得满意无比,连连点头:“好,不错!这法子好得很,师爷,你记下来没有?”
师爷是个蓄了两撮唇上胡须的清瘦男人,一听这话连忙点头:“记住了,自然是记住了。”
胡县令大手一挥:“很好,记住就好!今日一会儿,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给阳川县下的所有农人知道。”
师爷哎了一声,忙不迭地去了。胡县令笑眯眯地看向沈惊语,表情越发的温和:“沈娘子,你可是帮了本官一个大忙啊!”
沈惊语谦逊笑了笑:“帮忙不敢当,我只是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告诉给您罢了。”
“哎,你也太谦虚了!像你这样的女子,说是有勇有谋毫不为过。”
胡县令看着沈惊语,越发的满意,“沈娘子,你可有什么愿望吗?你放心,只要是本县可以做到的,便都能替你实现。”
沈惊语想了想,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胡县令正要说话。沈惊语又打蛇随棍上:“只是县尊大人的好意,我也不便辜负,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就先将这个愿望存着,等什么时候我想到了合适的恳求,您再帮我一回也不迟。”
胡县令脸色有些不豫,忽然觉得有点担心。沈惊语到底想提出什么要求,为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这,沈娘子啊……”胡县令刚要拒绝,沈惊语忽然笑了一声:“县尊大人还请放心,我也不是那得寸进尺的愚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