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长明呼吸急促,想想沈惊语最近对自己冷淡的模样,他心头就油然而生一阵快意。若是他想办法逼迫那贼配军休弃了沈氏,再将沈氏纳进家门,当个最低贱的贱妾、让她伺候自己,日子岂不美哉?若是沈氏日后能懂事,他倒也能给沈氏一点面子,让她抬个贵妾!只是,若沈氏还像现在这样又臭又硬……哼哼!丰长明冷笑一声,目光灼灼看向杨玉轩:“玉轩兄,你说罢!这件事,我到底该如何处置才好?”
杨玉轩一拍手:“好!我就知道长明兄是个爽快人,那我可就跟你说了。”
大狸子在窗外支棱着小耳朵听了许久。等到天色已晚,月上中天,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它才轻轻喵了一声,一跃上了沈惊语家的墙头,身影消失不见。今日,贺宴城特地留梁栋在家里歇息。沈惊语对此毫无意见,她只是有点好奇,贺宴城到底什么时候打算把他和他那上官的龃龉,跟自己说出来。又抑或是,贺宴城从来都没打算要把这件事跟她说过。不论是哪种结果,沈惊语都接受良好。等送走了宋大婶,沈惊语进空间洗了个澡,迅速出来。她正坐在外头擦着头发,忽然听见喵的一声,大狸子跳过窗户进了屋。它告诉沈惊语:“主人,隔壁来了个书生。”
“什么?”
沈惊语皱了皱眉,“你是说,丰长明?”
大狸子用力摇晃小脑袋:“不是他!是另一个书生喵。”
另一个书生?莫非是丰长明今儿来了什么客人。沈惊语问:“丰长明跟那个书生说什么没有?”
“说了喵!他们说……”大狸子将书生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给沈惊语。沈惊语听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个叫杨玉轩的书生能得知按察使这一个级别的官员动向,看来,他家里是有几分本事的。沈惊语原本还想再推测推测,可惜不管是她本人,还是沈惊语原身都对大凉国的官僚系统不熟悉,得不出更多的答案。等等!沈惊语忽然眼前一亮,她虽然不了解大凉国的官场,可是另一个人了解啊!那个人,就是贺宴城!沈惊语扔给大狸子一条肉,关照它在这里等着自己,扭头就进了贺宴城房里。来到门口,沈惊语甜腻腻叫了一声“夫君——”,一抬手,直接推门进去了。贺宴城正在换衣服,没想到沈惊语会忽然进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完全来不及穿衣服,整个人都僵住了。沈惊语愣了下,低头打量片刻贺宴城的身子,这身材……啧啧,果然和他上次穿劲装猎虎的时候自己看见的一样,有料得很。贺宴城被沈惊语扫了一眼,整张俊美的面庞都变红了,像个从西域来的狼桃,也就是西红柿。他怒瞪了沈惊语一眼,穿上衣服绷着脸道:“不准看!”
完美的男子身体在眼前消失,沈惊语觉得有点惋惜,叹了口气道:“相公,你怎么就把衣服穿上了呢?这样的天气,你就不觉得热吗?”
贺宴城差点被呛死,黑着脸怒瞪沈惊语:“这叫什么话,女子怎么能随意看男子的身体?沈惊语,什么是男女大防,你知不知道!”
沈惊语以更为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女子是不能随意看男子,但你是我夫君啊,夫妻之间讲什么男女大防。”
“……”贺宴城蓦地哑然,是啊,他方才怎么会如此紧张,连这样浅显容易明白的道理都想不通?所谓关心则乱,大概不过如此。沈惊语倒是没把贺宴城的害羞和纠结当成一回事。她笑眯眯地凑到贺宴城跟前,声音甜腻得仿佛渍了蜜糖:“夫君,你对大凉国的官场规则,应该是熟悉的吧?”
这话,让贺宴城原本灼热得一塌糊涂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不少。他轻咳了声,微微颔首:“我十二岁从军,在军中摸爬滚打十年,约莫算是熟悉的。”
“那就好!”
沈惊语点点头,直接把隔壁杨玉轩杨书生的话秃噜给了贺宴城,“有人说今年大旱,按察使要下来,夫君,你说这件事有没有可能?”
贺宴城微怔,皱了皱眉:“按察使?”
沈惊语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就是按察使。”
贺宴城皱着眉头道:“按察使司掌一省刑名,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今年旱情的确严重,派按察使下来多半是为了追查旱情之中的不法之举吧,倒也不奇怪。”
沈惊语哦了一声:“那就是有可能了。”
贺宴城颔首:“可以如此说。”
沈惊语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夫君你说,今日你和梁栋的上官逼迫你们多做了一天的活儿,这算不算不法之举?”
贺宴城沉默许久,微微点头。沈惊语眼睛微微亮了亮,笑了:“若是真能把这件事拿到按察使面前去说说,可就有意思了。”
贺宴城摇头,缓声道:“这件事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罢了,我如今是个罪人,即使死了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按察使是堂堂的正三品官员,如何会管我。”
沈惊语微微一笑:“事情总有个万一,万一他会呢?”
贺宴城皱眉,严肃地道:“凡事不要心存侥幸,沈惊语,军中尤其忌讳你这样的想法……”沈惊语笑笑,打断贺宴城道:“所以我也只是说万一,换句话说,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分可能,这位按察使不会管你呢。”
贺宴城打量了沈惊语一眼,见沈惊语笑得坦坦荡荡,这才收拾了心下的犹疑:“这件事的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沈惊语耸了耸肩:“我说过的嘛,一个书生。”
贺宴城并不同意:“区区一个书生,他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是他的家人,还是他的师长?”
沈惊语沉吟片刻:“听说,这个书生所在的书院前几日就已经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去参加秋闱,说出这个消息的,应该是他的家人吧。”
贺宴城沉声道:“按察使司掌刑狱,其事务视同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