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汉怒瞪了苏婆子一眼。横竖他也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去了,索性就不瞒了,慢慢悠悠地开了口。“二郎啊,你听爹说!这事儿原是这样的……”苏老汉避重就轻,将苏婆子对丰长明出卖秘密、索要银子的事情,略说了那么几句。苏老汉是想将这事轻轻揭过,奈何苏二郎不是个傻子。苏二郎匪夷所思地瞪了苏老汉许久,最终一跺脚。“爹,娘!哎,你们……你们糊涂啊!”
苏二郎说完,一回头便跑了出去。苏婆子没想到苏二郎会走,愣住了。回过神,她撕心裂肺喊了一声:“二郎!二郎,你干什么去……”苏老汉吓了一跳,怒从心起,直接给了苏婆子一耳光:“闭嘴!你嚎什么丧?你是想让冯氏知道,二郎他回来看咱们了吗!”
苏婆子捂着脸,不敢再嚎。只是想想苏二郎离开时的模样,苏婆子心里总归有鬼,一阵阵的难受。这,不会真出事儿吧?苏二郎气喘吁吁,连跑带颠地来到沈惊语家。冯美娘嘴上敞亮,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到底半含酸地瞪了苏二郎一眼:“哟,你舍得从苏家那个福窝窝回来啦?”
苏二郎没理会冯美娘,急切地道:“出事了!沈娘子,出、出大事了!”
这语气让冯美娘一惊。沈惊语皱了皱眉,也凝重了几分:“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是这样……”苏二郎咽了咽唾沫,急切地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告诉给沈惊语。沈惊语原本已经做好了真出点大事的准备。听见苏二郎说的原来是丰长明买走麦田保水法的事儿,她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庆幸。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这么快就被揭出来了。既然苏二郎亲手将这个理由送到了她手里,她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就可惜了,刚好,今日便解决了丰长明和杨玉轩两个毒瘤!只是表面上沈惊语还是皱紧了眉头,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糟了,这事糟了。”
冯美娘急切道:“沈娘子,这件事到底有多大?你快说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苏宝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沈惊语盯着冯美娘,正色道:“冯娘子,你先答应我,无论听见了什么都得冷静。”
冯美娘听着这话,更是几乎晕厥过去,强扶着苏二郎的手点了点头。沈惊语沉声道:“麦田保水法这件事……牵扯到的,是县令大人的升迁之路,原本县令大人打算将这个法子献给朝廷,换得一个青云直上,可如今这个法子万一被丰长明他们拿去,县令大人那边怕是要不好交代了。”
“什么?此事竟然……”冯美娘一听,顿时翻了白眼,整个身子就要软倒。苏二郎急了:“娘子!娘子,你醒醒。”
沈惊语也连忙扶着冯美娘,让她坐下,掐她人中。冯美娘一清醒过来,便又哭又喊地捶打苏二郎。“你这个狠心薄命的东西!你一家子害了我们母女还嫌不够,居然还要害我一家……老天爷啊,你何不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冯美娘哭得撕心裂肺,苏二郎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难受:“这,沈娘子,这事确是我爹娘不对!只是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冯美娘抹抹泪,跟着点头:“是啊!沈娘子,这件事便是牵连到我,我也认了!只是此事和我家里人无关啊,可一定是能回旋才好。”
沈惊语清了清嗓子:“这件事倒也不是完全没路可走,毕竟,丰长明和杨玉轩那两个狗东西怕是还没将这法子给呈上去。”
冯美娘听见这话,总算是放了心。她咬咬牙,发了狠地道:“沈娘子,万不能让那两个书生,将这法子拿给别人!”
沈惊语点点头,宽慰冯美娘:“放心吧,眼下一切还有机会,咱们想法子就是。”
冯美娘死死拉住沈惊语的手:“什么法子都得用上!大不了……大不了,别让他们活下去就是!”
沈惊语听得一阵稀奇,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冯美娘居然能狠下这个心来。不过仔细想想,她也就不稀奇了。俗话说得好,女子为母则刚,即便只是为了苏宝珠,冯美娘也得支棱起来,更别说她身后还站着冯家的一大群人。苏二郎见状咬了咬牙,也狠下心来道:“美娘,你别怕!我断不会因为这事连累了你,我……要是这件事真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咱们立刻和离就是。”
冯美娘听得恼火,一抬手便是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在苏二郎脸上。沈惊语看得咋舌。怪不得人人都说莫惹老实人,这老实女人一发怒,才真是叫人害怕呢。苏二郎捂着热辣辣的脸,支吾半晌道:“我、我只是不想连累于你……”“一日夫妻百日恩,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冯美娘怒道,“若真出了事,我便禀明了我爹,让他写个文书将我逐出家门就是!大不了,咱们一起吃糠咽菜。”
这话说得感人,苏二郎一听顿时眼泪汪汪。别说苏二郎感动,就连沈惊语也感动了。“好了,美娘,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
沈惊语沉声,“走,咱们先去找里正。”
苏二郎连忙点头:“好,去找大伯。”
一行人出了门,去找苏里正。刚一进苏里正家门,沈惊语便开门见山,将这件事说了个清清楚楚。苏里正一听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差点没厥过去,捶胸顿足。“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苏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苏二郎听得耷拉着脑袋,满面羞愧。沈惊语沉声道:“里正叔,您听我一句劝,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确定没有人将这件事给泄露出去。”
苏里正一咬牙:“对!不能让人将这件事泄露出去,沈娘子,走!咱们去叫人抄家伙,我倒要看看丰长明那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到底吃里扒外到了什么地步!”
苏里正一声令下,苏二郎连忙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