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笙生气了——两人离开宋清雅病房，路笙蹭蹭走在前面，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顾城就明白了。他的小女人，向他撒娇，冲他发火，他都喜欢。但她为什么生气，是他哪里做的不好？顾城快步追上去，拉住路笙的手腕。路笙本想甩开，不知怎么搞的，两人同时侧身跌在一面墙上。顾城最先反应过来，仍旧抓着她手腕，另一手撑在她肩膀旁边，把她笼罩在自己视线中。他盯着她，什么都没说，路笙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质问她为何生气，她又何尝不委屈？委屈之余，她又觉得荒唐。签男女朋友的合同，本来就是为了让宋清雅羡慕嫉妒恨。她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要求更多。女人哪……面对曾经心爱的男人，总会贪求很多。路笙很快调整好心态，说：“你想占我便宜？”

顾城说：“我真心把你当成女朋友。不管对你做什么，都不算占便宜。”

路笙很意外顾城会说流氓话。她以为这个冷漠矜贵的男人，会一直高居神坛，不食人间烟火。她失神，默然，都被顾城解读为默认。聪明男人懂的抓住机会。顾城没有太急色，避免吓到小女人。柔和了眉眼，嘴角挑出一抹笑。距离很近，路笙把顾城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顾城长相精致。读书时，路笙曾在作文中用很多形容词描述，诸如云雾缭绕、水中月影、欺霜晒雪、美丽冻人……而他现在威严的气势压制住容貌，反而让旁人忽视了他的艳光。真的是艳光……四射……路笙很难说清楚，幼时对顾城如此执着，是不是因为那张脸。但现在，她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角，卷翘的睫毛，恍若春风的笑脸，感觉自己血液流速比平时快，心跳比平时剧烈。顾城眸色加深，指尖捏住路笙下巴。指尖感受到女人滑腻的皮肤，顾城缓缓低头。有一种毒叫食髓知味。髓是什么，味是什么，都浓缩成惊叹，落在顾城的眼中。他眼神越来越亮。路笙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却知脑中炸裂一团白光，白光化作光点，如烟花落下。深深的吻，深深的眷恋。路笙张着眼，安静看着他。眼神懵懂而柔和。顾城揉着她发顶，像对待心爱的宠物，一次又一次，舍不得放手。只是一个深吻，就让他体会到人间极致的欢乐，若是能彻底得到她呢？顾城全身发热，心脏兴奋地战栗，牙齿都在打颤。“路笙……我……”我爱你。他张张嘴，无言注视着她，瞳仁深邃。随着时间流逝，路笙渐渐回神，轻飘飘推开他，举步往出口走。顾城看着空无一物的手臂，诧异的皱眉。接着很快转身，大步朝她离开的方向走，同时双臂展开虚抱，抱了一团空气。路笙听到周围人轻笑，下意识回头。顾城把双手插进裤兜，神情哀怨，扔下酸溜溜的两字，“走吧。”

他姿态很高冷。路笙不免想，所谓哀怨，所谓酸溜溜，是不是她想多了……路笙没多在意顾城的想法。她答应方愚，带方愚游览T市的名胜古迹，她得先做功课。只是……路笙再一次放下pad，看着一直在她身边捣鼓出声音的男人，非常无奈，“我们是签合同的男女朋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懂？”

心中气不过，又指责他，“你认为男女朋友得同居，直接把睡袋抱过来，我忍，但你不能打扰我的正常生活。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自从签了那份合同，顾城厚着脸皮把行礼搬来，侵占她的私人空间。她接了新戏，半个月后开机，会住在剧组，这地方让给他也无所谓。但顾城闹出声音让她不得安宁，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路笙很生气。顾城看着客厅中摊开的睡袋，嘴角微抿，一言不发，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路笙心虚。路笙揉了揉脑袋，挫败地叹息，“真是怕你了。”

她不怕冷漠凶狠的顾城，可顾城摆出软弱娇萌的样子，总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最可怕的是，她很吃他这套：精致的长相，冰冷的气质，又露出懵懂无辜的表情……太危险。真的太危险。路笙决定和他好好谈谈。盘腿坐在地上，路笙朝他勾手指，“过来。”

地上铺着鲜红色地毯，路笙雪白的小腿压在地毯的绒毛上，刺激得顾城瞳孔紧缩。路笙让他过去，他就欢快地跑过去，跪坐在路笙对面。路笙没好气地说：“你虽然能住进来，但记住，我才是这房子的主人。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发出任何噪音。连呼吸声都不能有！”

顾城直勾勾看着她。路笙忍住拍他脑门的想法，瞪他，“听懂了？”

顾城说：“不是我故意闹出声音，是因为房子太小了。我们应该换个房子。”

路笙睁大眼，“你还有理了？”

顾城摇头，“不是。我带来健身器材，酒具，还有泡澡的精油。换个大房子，你住的也舒服。”

健身器材，酒具，精油……能让她的生活变得更有情调。路笙愣了一下，意外地发现，顾城的提议很有道理。但她不需要。她回来是为了复仇，不是享乐的。摇头拒绝。顾城眼神闪了闪。这个女人很警觉，每次在失守阵地的最后关头回神。他还得继续努力。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遮住真实情绪，顾城说：“你忙吧。我不会再打扰你。”

路笙撑地起身，膝盖突然发软，身体栽倒。本以为是摔在地毯上，没想到顾城歪倒，当了人垫子——她枕在他胸口，他搂着她腰，手臂上的力度很大，几乎要把她掐断。偏他的表情很正经，还好心问她，“伤着了？”

呼吸都喷在她脸上，嘴唇几乎是擦着她额头划过。路笙屏住呼吸，身体都随着他气息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