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刻叫他哥哥。还好方雪梅在一边解释，路笙是个十足的戏痴，当初在米国拍一个星际科幻电影，有一个多星期没出戏。两句话的时间，路笙回过神来，狠狠拍脑门，羞赧地拉住方雪梅的手，“过去的事，没必要说，你们怎么来了？”

路澹不喜欢别人干涉他做事，也不会打扰别人工作。这次看望妹妹，身上背负着很艰巨的任务。“小方来T市一个多星期，你作为主人，无论怎么讲，都该尽地主之谊。”

路笙眨眨眼，下意识看向方雪梅。方雪梅抿着嘴笑，很乐意看路笙“被为难”——按照路笙和方氏兄妹二人的关系，其实早就不存在主人和客人这么一说。只是路笙一直活着太死板，除了顾城能让她有些真心的笑，就是路澹这个哥哥，能勾起路笙的真实情绪。作为最好且唯一的朋友，方雪梅一直希望路笙活得更正常、更开心。此时正好是晚饭时间。路笙向张岩请假，陪着哥哥和好友出去吃饭。路澹定了附近的复古主题餐厅。三人上二楼，走过拐角，进入一家名为“莲”的包间。同时，顾城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簇拥着，走进餐厅正门。大堂经理弓着腰过来，询问几人是否有预约。其中一人说定好的“竹”包间，大堂经理领几人上楼。这类非正式的商务谈判，早就不需要顾城亲自出马。顾城之所以会过来，完全是不耐烦公司老古董们的唠叨。他对宋清雅出手，虽然报道的都是实际情况，但有损宋氏颜面。顾家和宋家的关系从上一辈开始，一直很友好。他态度突变，惹得外界议论纷纷，金融界一度猜测顾宋两家要分道扬镳，两家股票在过去一周內持续走低，且恐慌的氛围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他只是抛出和宋清雅分手的信号而已，就引起大动荡，若真的和宋清雅接触婚约……顾城随手摩挲左手腕上的腕表，眼神晦暗。“莲”、“竹”包间紧挨着。一行人进入“竹”之后，顾城坐在主位。隔着一堵木板墙，路笙也坐在主位。旁边是方愚。对面是挨着坐的路澹和方雪梅。国人很讲究座位的次序。四人分成两拨位置，说明很多问题。路笙明白哥哥的意思，但话没挑明，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板着腰，目光微垂，双手放在膝上，绞着自桌面垂下的桌布。服务生很快上菜上酒水。方愚很体贴地给在座的两位女士布菜。位置有远近，但方愚的态度没有亲疏。路澹随意一瞥，嘴角噙着笑，垂下眼睑。酒过三巡。饭桌上两位男士醉意微醺，都扣着酒杯，随意说听过遇过的趣事。不知从哪个内容引出的话题，路澹眯着眼，颇为豪气地“教育”方愚，“小方，我这个妹妹，我最了解！心中住了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只要你对她好，她就能把命给你。”

方愚听的一愣一愣的。方雪梅捂嘴，对着路笙笑，“哥哥有些醉，没听懂。”

路笙摇头，有些尴尬，推开桌子，拿起随身的小包，“我去卫生间。”

女士去卫生间，不一定是解手，更可能是补妆。方雪梅今天出来只涂了唇膏，没这个需要，举着酒杯遥祝路笙，“早去早回。”

路笙走出包间，路澹挪动屁股，坐在方愚旁边。勾着方愚的肩膀，路澹埋头对他耳语，“小方，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对小笙到底有什么想法？都是男人，别讲瞎话哄我。”

包间中一时针落可闻。相对“莲”的寂静，“竹”的氛围十分喧闹。一群男人喝酒，自然会叫女人。在T市混的人都知道顾城的脾性，整个包间，除了顾城左右空着，每个男人怀中都搂着陪酒女。男人低语，女人娇笑，脂粉味，烟味，酒味，混在一起……顾城倚在椅子靠背上，从口袋中掏出烟盒，旁边有乖觉的人打起打火机，凑到他面前点火。狠狠吸了一口气，烟圈从嘴边吐出。顾城手肘抵在扶手上，双腿交叠，似是看着沉沦的男女，又像是魂游天外。请客的男人试探地和顾城搭话，“顾总，关于新民路小区的建设工程，您看……”顾城弹了弹烟灰，就见靠近门口坐着的一个短裙女孩站起来，“我姐们还没过来。我出去接她。”

短裙女孩推门，眼睛随意瞟出门，愣了一下。走廊尽头，走来一个大长腿——目测身高在165以上，胸以下都是腿。走路的姿势摇曳多姿，那把子细腰和翘臀，让身为女人的她看得眼热。这等尤物，天生就该混迹名利场。女人没多想，拽着路过的尤物进门，“不好意思，我这个小妹妹迟到了。”

顾城弹烟灰的动作僵住。短裙女拉进的人……是路笙。路笙按照记忆的路回包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欲色浮沉的男女中，顾城遗世独立。身体斜斜倚靠，烟圈从他身侧升起。他属于酒醉金迷的包间，又很遥远。给顾城点烟的东道主吹口哨，“这姑娘正点。到哥哥这儿来。”

路笙眸光微闪，嘴角浮出一丝笑，直直走向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