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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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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愚联系他在T市的朋友,不管哪个领域,只要能说得上话,就用电话狂轰。可惜效果不太好。酒吧枪击事故发生后,官方为避免造成恐慌,封锁一切消息,尽力善后。时间段太敏感,私人情面抹不开。方愚焦急又无奈。不是他的地盘,很多事情不方便。一筹莫展之际,路澹打来电话,说龙爷有办法。龙爷安排的医生就在路澹打来电话的时候出现,像潮水一般涌入接诊大厅。白衣翩翩如同蝴蝶,有条不紊地把轻伤和昏迷的重伤员抬到担架床上,护送到外面的救护车上。一辆救护车开走,另一辆车立刻停在门口。如同流水作业一般。大厅的患者很快少了一半。留下的一半,属于清醒而伤势较重的患者,医生护士随身携带简易医疗器械,就地开展手术。靠私人关系协调各大医院的医疗资源,龙爷在T市的影响力这么深吗?方愚脑中飞快闪过这个念头,来不及细想,跟着救护车转院。到达目标医院,路笙和方雪梅直接被推进手术室。方愚在手术室外等了两个小时,路澹匆匆赶来。路澹问他情况,方愚疲倦地摇头。现在距离枪击案发生已经四个多小时。这段时间,方愚满脑子都是方雪梅和路笙的安危。但他不是医生,不知道她们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只能等。但无能为力的枯等,实在太煎熬,方愚联系身在米国的秘书,不惜一切代价调查枪击案的始末。路澹陪着方愚,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不知不觉到天明。走廊站满越来越多的患者家属。这些人交流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这是一家私人医院,医生水平和硬件设施很好,比之前那家公立医院好……本市两家大公司主动承担社会责任,捐赠巨款帮助患者渡过难关,宋家为此成立基金会,顾家投资的医院给患者开通绿色通道……方愚突然想起,他们现在所在的医院,就是顾氏投资的医院。但路澹昨晚说,这是龙爷的关系……方愚示意路澹借一步说话。两人在卫生间抽烟。路澹听懂方愚的意思,反问,“你的意思,龙爷和顾城交情好?不可能。”

龙爷收他当小弟,就是看中他和顾城有仇,想把他培养成对付顾城的尖刀。方愚从路澹表情知猜出他的想法。心中哂笑。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龙爷即便和顾城有利益冲突,但借顾城之势帮助路澹,让路澹欠下人情,也没损失。考虑到路家男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方愚担心他一旦说破这家医院和顾城有关系,路澹会闹着转院,便没再提这件事。两人到手术室外。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医生出来,摘下口罩,满脸倦色,“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没有恢复意识,必须时刻观察身体状态。”

两队护工推着患者走出手术室,又有新的患者被推进去。路笙和方雪梅被安置在双人间病房。路澹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方愚守在病床前,看着两张昏睡的脸,后知后觉感到累。护士进来检查病人的生命体征,告诉方愚,病人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他可以去病房自带休息室睡一觉。护士记录好数据离开,方愚去休息室困觉,病房中一时变得很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嘀嘀声。病房门无知无觉地被人从外推开。顾城蹑着脚步走到路笙病床前。上次见面,是在雨天的高速路上,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他们就分开了。上上次见面,是在剧组,他听她念台词——坚定地相信未来……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这首食指的诗,表达的便是,相信未来,相信时间能证明永恒的真相。知道两年前种种误会后,他忍不住想,在路笙最艰难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不是怀抱着“相信未来”的信念,才熬到现在?他不是她,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易地而处,总感到锥心刺骨的悲怆。不过没关系,人生有太多谎言,太多遗憾,他欠她这么多,总能慢慢弥补,慢慢还清。但如果,这世上再没这个人呢?顾城有些恍惚,之后,心头钝钝地麻木。他从来没有设想,也无法想象,若有一天他不能和路笙呼吸同一片空气,他该怎么办……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门外白大褂医生见到他,正要说话。被他噤声的手势阻止。顾城走出病房。在门口问医生情况。医生告诉他,两位患者被重物砸中,大脑受到不同程度的震荡,若是能在二十四小时内苏醒,情况便能稳定下来。后续治疗有序跟进,完全治愈的可能性很高。若是没醒,很可能成为植物人。顾城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向下一个病房走。刚走了两步,脚步趔趄,差点被自己绊倒。靠他近的医生下意识扶住他,“顾总,保重身体。”

顾城摆手,面无表情地往前走。查房的几个医生暗自感慨,昨天接到酒吧枪击事件的消息后,顾总连夜统筹安排医生岗位、救援事宜。顾总和他们一起奋斗在一线。大企业家,真的是社会良心。当晚,方雪梅苏醒。彼时,方愚正站在窗前,压低声音和米国的秘书打电话。秘书说,酒吧枪击事件的嫌疑人是一位缉毒老兵。老兵在执行任务时受到巨大的心理创伤,无法在原岗位任职,平调到保安大队。转职后,老兵一直接受心理治疗。枪击事件发生的下午,老兵从武器库偷走枪支,未经申请批准离开保安大队,无意识潜入酒吧。不知道在酒吧遇到什么,情绪失控开枪伤人……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像是偶然现象。方愚捏了捏眉心,突然听到心跳仪发出尖锐的鸣叫。转头,只见方雪梅指尖无意识地弹动。医生涌入。护士请方愚离开。半小时后,医生打开病房的门,欣慰地说,病人醒了。方愚冲进病房。方雪梅艰难地向方愚伸手,奈何手上没劲,只能立起两根手指。方愚明白她的意思,做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小梅,没事了。”

方雪梅嘴型一张一合,无声地问“路笙?”

方愚皱眉摇头,“她在你旁边,还没醒。”

方雪梅几乎要哭出来,眼眶却没有眼泪,只能死死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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