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不用打了。既然不是,那么肉山犼的这颗心脏,就不是无敌的,不是所有“有心”人的天敌。那样的心脏,独一无二。“呼~~”神兽朱厌在长长地吐息,呼出带着血腥味道的气息。它仅存的力量渐渐地汇聚,不是落到拳头,而是凝于心脏上。叶萧沙哑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小九在抬头倾听,大黑也停下了颤抖,竖起了耳朵。“肉山犼将心脏弄成那么大,应当因为那不是真正的阿金纳之心,只有大成这个样子,才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影响到他人,模仿出阿金纳的手段来。”
“问题是,它的对手是我们,是神兽朱厌。”
叶萧越说越有把握,依稀间,他反过来,把握住了肉山犼的弱点。最强的一点,也就是它最弱的一点。“论及心脏,神兽朱厌之心,怎么都不可能弱过肉山犼那一颗。”
“它选错对手了。”
小九眼眶中魂火在微弱地跳着,好像要跳出一个问号;大黑在摇晃着脑袋,仿佛醉酒的人分不清楚一还是二。他们都没有听懂叶萧的意思。叶萧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用了一句话作结:“玩的就是心跳。”
他们也没有时间再多沟通了,无穷无尽的痛苦,透过神兽朱厌与他们之间的紧密联系,如连绵不绝的潮汐,一个接着一个大浪打过来。心痛,跳动得太过剧烈撕裂一样的剧痛。无力,心脏被人用手伸进去攥住,再一捏的浑身无力感。充血,神兽朱厌的身躯上,一条条蟒蛇般的青筋毕露而出,尤其是在脑袋上,一条条地爬满,扭曲着,好像随时会裂开或者炸开。类似的情况,透过灵魂与肉身的联系,同样传递到了白炽光幕下,本来被保护得好好的叶萧本尊。他捂着胸口,手上、脸上青筋毕露,还在不住地弹跳着,好像随时都要蹦跶起来,化为一条条青色蚯蚓遁走。在那之前,叶萧的心脏就会先一步承受不住,生生地炸裂开来。“没有时间了。”
叶萧完全能感受到透过神秘联系,自本尊肉身处传来的痛苦。再拖延下去,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如神话传说中的金毛犼的猎物一样,乖乖地,没法反抗地被掀开头盖骨,饱饮因为恐惧与愤怒而滚烫的脑浆。“玩的就是心跳。”
“我要让心跳起来,跳起来。”
叶萧强行将无视了所有痛苦,无视了不住逼近的“沙沙沙”拖着沉重脚步发出的声音,将心神不住地沉下去。“要怎么才会心跳得厉害?”
叶萧的心不住地在沉下去,外界的一切痛苦,喧嚣,仿佛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一般,渐渐地在以背影绝尘的姿势远去。这个心的沉下,不是失望与绝望,而是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与状态。恰似在明月当空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一口井边上,双手支撑在井沿,探头向着井中望去。井中水面上映照出了明晃晃的月亮,它时而像是咸鸭蛋的蛋黄一样凝固着,时而又为微风而涟漪,随时可能破碎的样子。叶萧的心与神在不住地沉下去,恍若把握住了一种极其微妙的井中月境界,便是风乍起,吹皱一井水,一样晃不动倒映其中的月影。这既是一种剥离,又是一种沉浸,精神的力量在这一刻犹如一双无形的手,稳稳地定住了井中月,不失破碎。叶萧真正定住的不是井中月,而是心神,不为紧张,不为恐惧,不为痛楚而动摇的心神。“是激动吗?”
他在扪心自问。“是冲动吗?”
叶萧想起了很多。“是兴奋吗?”
他过去十几年,或贫乏,或丰满的过往,流水般地起起落落,流淌而过。叶萧想起了小结巴,她蹦蹦跳跳,在回眸一笑,在眼眶里噙着泪水,在贝齿咬着朱唇,在挥舞着平底锅作势要打你呦,又玩弄着衣角紧张得结结巴巴……一想到小结巴,叶萧的心跳开始加快,隐隐约约地把握住了什么出?有意地,他让自己陷入了更深的回忆当中。“我是什么时候发现小结巴已经长大了?”
叶萧在苦苦地回想。成长总是来得悄无声息,从两人可以毫不在意地光着屁股一起下水游泳,但隐隐地感受到了男女之别,再为之怦然心动,只发生在倏忽之间。某个点上,忽然便是如此了。叶萧想起在某一天,小结巴跟他一起走在白日门城的大街小巷,小结巴像往日一样,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叶萧的胳膊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柔软触感,好像在深深地陷入进去,心跳不自主地加快了。“还有,还有……”叶萧忍不住嘴角含笑,他看到了凝固在记忆当中的景象。那是小结巴与他一起褪去鞋袜,将脚丫子在水里面扑腾扑腾地拍着,回头在笑着对叶萧说着什么?叶萧完全想不起在那个瞬间,小结巴说的是什么?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刻,在柔和的光线下,小结巴不管是白生生的小脚丫,还是圆润的脸庞上,全有一层白皙又耀眼的肤光在浮动。那种属于长成少女的肤光,耀眼了当时,铭刻在记忆,传递到了现在。“砰~砰砰~~”徜徉在回忆的长河当中,每一刻的风景都让他驻足,叶萧的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