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齐打算搬家了，辞掉了工作，想去看看那个人心心念念的北方，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她满是期待的声音，“好想去北方看看啊，粉妆玉砌的世界肯定很美，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我们就窝在床上，又有暖气，想想就很幸福。”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分开，她总喜欢把脑袋搁在他肩上，想象他们以后的生活，声音里全是憧憬。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林齐和袁愿已经分手三年了，这三年里，林齐总是回想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他曾经很确定，袁愿是爱他的，可是分手了三年，他一遍遍的回想，好像又不是很肯定了。林齐开始收拾屋子，主卧里的东西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有动过，他一直住在次卧里，袁愿喜欢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固定的位置，如果谁动了她的东西，她会十分抓狂。有一次林齐把她的梳子从洗手池边拿到了梳妆台上，导致她早上起来找不到梳子，像一只暴走的小狮子一样，四处乱翻，林齐从外面买早餐回来，就看见她顶着鸡窝头蹲在地上流眼泪。林齐着急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轻声哄着，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结果她抽抽哒哒地说梳子不见了，林齐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从那以后，林齐再也不敢随便动她的东西，顺便也改掉了自己东西用完随手乱放的坏习惯。主卧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有一点灰尘的味道，林齐一点一点地擦着柜子上的灰，房间里还有一些袁愿的东西没有拿走。他不知道袁愿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收拾行李，抽屉里还有她落下的记账本。她对于记账这种东西总是心血来潮，想起来的时候会记上两笔，想不起来的时候记账本就在角落里吃灰。袁愿喜欢买各种各样的笔记本，林齐就为她买了一个书柜放在书房里，专门给她放笔记本。林齐在书房里办公的时候，袁愿就会在一旁翻看她那些崭新的笔记本，满足得不行，颇有一种“这就是朕打下的江山”自豪感。林齐常常笑她，“这些本子你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完哦。”

袁愿那时是怎么说的呢，“没关系，我用不完就留给我们以后的小宝宝，他以后上学肯定会需要的。”

小骗子，还小宝宝呢，大宝宝你都不要了，哪来的小宝宝，林齐想。他坐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袁愿的记账本，记账本拢共没有写几页，但是每一笔较大的开销后面都有备注。有一次林齐生日的时候，袁愿送了他一条某奢侈品牌的围巾，后面的备注是“我的工资不够呀，那就先从齐齐给的零花钱里面挪一点好了”。还有一笔为林齐买西装的消费，“我攒了半年的工资啊，一夜回到解放前”……林齐能想到袁愿写下这些备注时肉痛的表情，皱着小鼻子，嘟着嘴哼哼唧唧，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林齐随意地翻了翻记账本后面的空白页，一张银行卡掉在了地毯上。他弯腰捡了起来，他记得这张银行卡，是他给袁愿的零花钱，每个月会固定往里面打一笔钱，即使分手后也没有停过，他也从来没有查看过这个账号的流水，他一直以为袁愿把这张卡带走了。可是没想到她这样决绝，除了一些衣服，他给她买的首饰她一样也没有拿走，就连这张银行卡也留下了。林齐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拿着银行卡冲了出去。到了银行，经理把他迎进了VIP室，他把卡递给经理，“帮我查一下这个账号近六年的流水。”

经理立马开始操作，结果印证了林齐的猜想，袁愿一分钱没用，即使在三年前有一些支出，但是又很快会存进一笔和支出数目相同的现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很担心，甚至有些害怕，分手后的这三年袁愿是怎么生活的，他一直以为袁愿就像个小公主一样，什么他都给她最好的，她的工作他也由着她的喜好，只当是她的消遣。但这三年呢，她是怎么生活的，她是不是过得十分辛苦？她会为了省打车费挤几个小时的公交吗？她会为了多睡会儿觉而不吃早饭吗？没有人接她下班，她会碰到坏人吗？……林齐不敢再想下去，他浑浑噩噩地离开银行，他很懊恼，自己到底还错过了什么。衣兜里的手机响起，是林母打来的，林齐接起来，“喂，妈。”

“儿子，今晚回家吃饭吧，你爸也回来。”

“嗯，好，我会准时到的。”

林齐回到他的公寓，开始继续收拾主卧里的东西，他打扫完卫生，又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位，关上主卧的门，不知道下次打开又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