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适合管这事,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人,您要是有什么证据之类的,我可以帮忙转交,这总行了吧?”
李卫东说着,将玉如意重新放回盒子里,并且把盖子盖上,一只手按在上面。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么他就会把东西还给张云尚。 尽管,他就是要对方主动上钩,但却不能被对方察觉出他的想法。 这招叫什么来着? 欲擒故纵? “你那个朋友?”
张云尚犹豫了下,开口问道。 显然,他有些信不过对方。 “放心好了,我那个朋友在分局工作,那兴盛街虽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呢,但却属于对方的职责范围。”
李卫东说的正是陈侠。 一个分局,下辖一大片区域,十来个派出所。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行,我就信你一回。”
说完,张云尚再度起身爬上二楼,没几分钟,手里就又多了一个木匣。 “这里面是若雨父亲留下的血书,还有一些当初的伙计,以及被那人坑害的人家签字画押的供述,这些够了吗?”
张云尚打开木匣,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七八张不同质地,不同大小的纸。 唯一相同的就是上面都写满了字,并且按着手印。 李卫东接过,简单的看了两眼,最早的一份,也是两年前。 这上面,有的控诉对方设套侵夺自家祖传的古董字画。 有的控诉对方放印子钱,逼得自家男人上吊自杀。 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全都是单方面的口述。 甚至很多词都是对方指使他人。 更重要的是,庞若雨,也就是张云尚那个‘相好’的父亲,当年为了逃避家产被充公,以欺骗的手段,将产业过继给了庞若雨的丈夫。 哪怕庞若雨的父亲已经死了,可庞若雨却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一旦闹开,同样没好果子吃。 也就难怪张云尚没有把这些所谓的证据上交,直接举报对方。 在李卫东看来,这些东西与其说是证据,倒不如说是一个让他出手的借口。 对方有没有做这些事情,肯定有。 没确切的证据? 带回去好好调查就清楚了。 至于说往里掺沙子,还是掺泥,还不是都由他说的算? “不行吗?”
见李卫东不说话,张云尚更加忐忑起来。 “这张就算了,剩下的我回头交给我那个朋友,等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李卫东将那张血书抽出来还给张云尚。 “好,这东西你带着,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张云尚将血书收回,然后往李卫东手里塞了一个布袋。 “老爷子,您这是贿赂我?”
李卫东感受到那沉甸甸压手的分量,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 “哪能呢,请你朋友喝杯茶,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吧?”
张云尚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没有好处的事情,人家凭什么费心费力的帮他? “玉如意我收下,这个就算了,您要是真的有心,就给我弄点好茶。”
李卫东直接将布袋还了回去。 刚刚随手掂量了一下,他就清楚这里面有三根小黄鱼。 以眼下的金价,换算成钱,那也是六七百。 相当于李卫东现在大半年的工资。 如果是刚来那会,李卫东肯定毫不犹豫收下,他得用这玩意开垦农场田地。 可现在…… “总不能让你那朋友白忙活吧?”
张云尚并未接。 都活了大半辈子,人情世故,他早就看明白了。 没有什么比利益来的更牢靠。 “您要是真想感谢,等事情成了,您自己亲自感谢,我就不当这个中间人了,不好。”
李卫东坚决的摇头。 虽然跟陈侠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多少也能摸清楚对方的性格。 对方肯定是不会要的。 更何况,李卫东只是想借对方的势,真正审讯追查的,还是他自己来。 这点小忙,就给三根小黄鱼? 恐怕陈侠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吧? 至于说借着给对方的名义自己私吞,他李卫东可是要面子,有原则的人,又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况且仅仅只是大半年的工资而已。 他收下的玉如意别看眼下不怎么值钱,可放在以后,两者压根就没法比。 “行,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了,只要能帮若雨把铺子要回来,我必定重重厚谢,还有那块玉玺,到时候也给你留着。”
张云尚见李卫东态度坚定,只能把布袋收回,但嘴里却许诺。 “到时候再说吧,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李卫东将两个盒子干脆装进放着玉石的袋子里,然后随手拎起来。 “我送送你。”
张云尚起身,将李卫东送到门口,看着对方骑着自行车消失在巷子里,扭头把门锁上,也踏入黑夜里。 没多久,他就来到旁边另一条胡同里,敲开一户人家。 “叔,您来了?”
“有好消息。”
开门的正是庞若雨,李卫东名义上的大娘,张云尚相好的。 她听到有好消息,美目一下子睁大,手忙脚乱的把张云尚请进屋,然后把门死死关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巷子的阴影里,露出一个身影,正是原本早已离开的李卫东。 “老家伙,还相好的?”
刚刚那声叔,李卫东可听的一清二楚。 实际上,他早就怀疑了,张云尚打光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真有想法,也不可能等到现在。 更何况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相好。 以张云尚的精明,会娶一个那么大的麻烦回家吗? 甚至还尽心尽力,忙前忙后的。 这里面摆明了有问题。 现在,这声叔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看了眼那户人家的位置,将之记住,便转身离开。 家里一切安宁,李卫东自个烫了烫脚,然后爬床上睡觉。 一夜无(春)梦。 第二天早上起床,果然精神抖擞。 他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旦走上不归路,身体就算是毁了。 所以李卫东一直都很克制,哪怕院里有个能随时解火的,也没扑上去。 洗漱后,吃了早饭,李卫东就推着自行车离开。 顺便还看了一眼对面三大爷家,发现门被紧紧关着,也没什么动静。 像往常,三大爷这会早就在院子里活动腿脚了。 显然他内定的儿媳妇兼摇钱树,彻底跟儿子闹掰了,就算阎解成想挽回都不可能。 对此,李卫东倒是没什么内疚。 真要说起来,对方也应该好好感谢他。 毕竟找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回去,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李卫东骑着自行车来到分局,他得先找找陈侠,然后借机把墨雨轩的事情给办了。 虽然他来的次数少,但门口的警卫已经认识他,任由他进去。 看着停在院子里,那辆专属陈侠的吉普车,李卫东心里就有了谱。 然后找人问了问,就直奔对方的办公室。 “卫东?你怎么过来了?呸,瞧我这话说的,你可是咱们专案组的副组长。”
陈侠看到李卫东后,脸上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这个副组长可是临时的。”
“这个好说,回头我跟领导说一声,立马帮你转成正式的,以后咱们两兄弟,齐心协力,还有破不了的案子?”
陈侠满不在乎的说道。 仿佛让李卫东过来当副组长跟喝水那么容易。 但实际上,如果李卫东答应,这事还真不难。 “我就算了,农场那边走不开人,我父母也希望我在农场上班。”
李卫东随口说道。 “你啊。”
陈侠知道李卫东说的只是借口,但也没有再劝。 这件事情他估计领导那边早有安排,还轮不到他来擅作主张。 “对了,正好你过来,我跟你说下一机部邵兵的事情,你猜怎么着?”
陈侠故意卖了个关子。 “怎么着?”
李卫东还算配合。 “逃了!”
说起对方逃了,陈侠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逃了?”
李卫东有些意外,说实话,这个结果还真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对,就是逃了,不过对你来说,却是好事。”
“说说。”
李卫东也来了兴趣。 “当初领导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机部的人参与其中,甚至手里已经有了那些秘密资料,你也知道,这玩意一旦有了两份,价值就低了。 虽然你破获了轧钢厂的案子仍旧有功劳,但想要申请一等功,却是不够的,估计也就是个二等功。 本来,我打算借着纪文泽的事情,去查查这个邵兵,可没想到,人家一机部连门都没让我进,保卫处的人还跟我吆喝,说我没资格管他们的一机部的事情。”
说到这里,陈侠冷笑一声。 李卫东也没说话,现在的公安,因为初建,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强势单位,人家的保卫处比起派出所,公安都牛逼。 “说实话,如果对方当时让我进去,找到那个邵兵,咱们这边反而不好办了,可就是因为对方嚣张惯了,竟然直接通知了邵兵。 后者找了个借口,干脆收拾东西,带着那份资料逃跑了。”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