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疯卖傻”这个词其实应该分开来，理解成两种不同的含义。一个是装疯，另一个是卖傻。在向前眼里，奥丁不再装疯，但还是在装傻。

面对向前的质问，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王一副落寞灰心的模样，叹息着说：“这些问题已经不在我的考虑——不论是米德加德还是阿斯加德，乃至整个九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失去了妻子，又被孩子背叛的老人。”

“你？被孩子背叛，然后就被流放？”

向前眉头紧蹙，“难道我面前的不是神王奥丁，而是李尔王？请问尊贵的陛下，需要我帮你联系你的考狄利娅吗？”

向前的冷嘲热讽换来的是奥丁的指责：“詹姆，讽刺一个老人并不能给你或者卡玛泰姬带来荣誉。”

“给一个丧失荣誉的人礼遇，只会让我和卡玛泰姬感到耻辱。”

奥丁再一次叹气：“我承认，我是故意被洛基流放的；但是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失去了荣誉，而是因为失去了我的妻子。你能够理解一个心灰意冷的老人吗？”

“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理解心灰意冷这个词。”

向前依然在言辞中打击对方，“你不是第一次失去女人了；不论九界的流言蜚语还是卡玛泰姬的历史记录，都证明你在弗丽嘉王后之外还有不少情人，其中绝大多数都已经去世。如果死女人就能让你心灰意冷，你现在应该冻成冰雕了。”

“弗丽嘉不一样，她是我的妻子。”

奥丁被激怒了，朝向前怒吼。

“都一样；对一个渣男来说，绝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的离去而彻底心痛绝望，哪怕那个女人是正牌妻子。”

“你怎么敢这么说？”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渣男，渣男最了解渣男，因为在某些方面我们是同类。你说对吗，神王陛下？”

奥丁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装疯卖傻的举动被对方用一种最直白、最可笑的方式给戳破了。当向前主动站到无赖光棍的立场上质疑他时，奥丁就不好意思继续伪装、争辩，那样会让他自己也降格到无赖的水平线上。风光了一辈子的神王，即便装傻也做不到这么彻底。

“现在，我们可以抛开一切伪装、谎言，来谈谈你出现在地球的这件事了？”

向前获得阶段性胜利，继续咄咄逼人，“你不但故意被洛基流放，而且还有意无意引导他把你送来地球而不是别的世界。”

当决定不再装傻时，奥丁就如同卸下了一个大包袱，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许多：“是啊，其他世界的人大多认识我，他也不忍心把我扔在无人的尼福尔海姆或者敌对的约顿海姆；除了米德加德，还能去哪儿呢？”

“呵！除了追杀自己的哥哥、挑起九界战争、离家出走、入侵地球、以及流放父亲之外，洛基还算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向前冷笑，“这么一对比，海拉其实也不坏，是吧？”

听到长女的名字，奥丁的心理顿生波澜，但是多年的王者生涯让他很好地克制住表情的变化。可惜，这种伪装在向前这里不起作用。

“可不管海拉是好是坏，那都是你和她的问题，是你们阿斯加德的问题；在她即将脱困的时候，故意把麻烦引到地球来，这可不是一个盟友该做的事。”

向前用冰冷的声调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神王奥丁是海拉的父亲、君主，也是裁决封禁海拉的审判者和狱卒。

通过与奥丁、海拉这对父女的接触，尤其是与海拉两度交锋之后，向前对海拉的灵魂状态有很深的了解，同时也大概明白了奥丁封禁海拉的方式。

对死亡女神的封印一半在于尼福尔海姆的空间，那个冰冷的死亡世界从空间概念上与外界隔绝；另一半在她的灵魂，她的灵魂被禁锢在尼福尔海姆而且无法获得阿斯加德的力量加持。

而灵魂封印的锁头正是奥丁本人的灵魂。这个锁锁住了海拉，变相地也锁住了奥丁；海拉等闲无法离开尼福尔海姆，奥丁为了维持封印的效果，也无法离开世界树的范围。

奥丁的灵魂不仅是一把锁，同时也是一个坐标。奥丁活着，他的灵魂就是封印海拉的铁锁；他死了，封印之锁就会自动打开。但是，奥丁灵魂离开九界的位置，就是他最后留给海拉的坐标。

以海拉对奥丁的恨意，当她脱困之后，必然会循着这个坐标一路找过来。奥丁如果死在地球，就等于让地球第一个直面死亡女神的复仇怒火。

到时候地球人和海拉会不会打起来，就得看海拉的心情了。

向前可不觉得海拉能对地球保持一个良好态度，毕竟这个女人连续在自己手里吃过两次亏。

“我愿意对你和卡玛泰姬做出补偿。”

奥丁主动软化态度，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能把卡玛泰姬这个盟友推到对立面去，“卢恩符文，我可以把全部卢恩符文都教给你。”

向前讶然：“你倒是很大方，而且还很清楚我的需求。”

奥丁自得一笑，稍稍回复了几分智珠在握的王者风采：“我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是看事情反而更清晰了。你很在意那副毁灭者盔甲。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那个埋在海底地壳下的家伙；天神组是米德加德最大的隐忧，而毁灭者盔甲恰好是为了对抗天神组而铸造的。”

“你猜得很对；但是我同样也担心，穿着毁灭者盔甲的你，连天神组一招都没接住。否则的话，众神也不需要签订神圣契约了。毁灭者盔甲未必有用。”

奥丁微微颔首：“的确，毁灭者盔甲并不能对抗天神组，但它却是九界唯一能够伤害天神组的武器——虽然伤害程度微乎其微。”

“所以，你准备怎么说服我接受你的交易筹码？”

向前的态度转换得无比娴熟自然，从斥责对方不义行径的外交官到利益导向的生意人，几乎无缝衔接。

转换之迅速、天然，令见多识广的奥丁也不由微微怔神。

“我要给你的不是盔甲，而是卢恩符文。”

奥丁说，“毁灭者盔甲真正的威力在于符文，盔甲本身只是符文的载体。毁灭者难以伤及天神组，是因为自身材质和我实力上的限制，但是你不同，你还有时间，也有机会寻找更好的材质以获取更强大的实力。”

“机会在哪儿？制造毁灭者的乌鲁金已经是九界最珍贵、最坚固的金属了。”

“你说的是以前的九界，而不是现在的。”

奥丁故作神秘，“你完全有机会得到比乌鲁金更好的材料。”

“什么机会？”

“你听说过黑暗精灵和以太粒子吗？”

“没有。”

“如果我告诉你，以太粒子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贤者之石呢？”

向前眉头紧蹙：“那它是不是还有第三个名字，叫现实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