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液态形式的现实宝石出现的时候，一直稳定得近乎凝固的血雾突然躁动起来。腥红的雾气剧烈翻滚着，就像一锅刚烧开的沸水。

一道高大、虚幻的黑色人影在血雾中心浮现，矗立在一间偏殿的上空；那间偏殿正是旺达在卡玛泰姬的居所。

向前身化魔法时没有引起反应，卢恩符文被点亮时也没有反应；结果现实宝石一现身，引发骚动的正主也跟着现身了。无限宝石无愧于古一法师给出的“简单粗暴”的评价，果然见效极快。

虚影面朝向前，面部两道红光如有实质，照射在他身上。红光之下，向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魔法化身竟然有融解的征兆。

只能说不愧是黑魔法之神，对魔法的理解远远超出刚迈过魔法殿堂门槛的向前；哪怕来的仅仅是一道虚幻的投影，依然能对魔法化身形成降维式打击。

“幸好，你并不是西索恩。”

向前手持现实宝石，夷然无惧；当发现对手在魔法层面具备碾压式优势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今天就只抱无限宝石的大腿了。

什么卢恩符文的长远作用，暂时往后边放放。

红色的浪潮搅动着血红色的雾气，不论西索恩的投影如何强大，黑魔法的侵蚀如何无孔不入，向前都安步当车地往前一步步迈进。在他手里，现实宝石发挥出比先前玛勒基斯转化黑暗世界时更强的威力。

黑暗精灵之王转换的是物质，虽然暗物质的存在很特殊，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和古代异想天开的炼金术师拿贤者之石炼黄金并无区别；在向前的手里，现实宝石转换的是魔力具现出来的血雾。

躁动的血雾源源不绝地朝向前涌来，可每当接触到现实宝石的红色浪花，立刻就消弭于无形。现实宝石修改的是规则，是一切现实中的存在，可以是物质，也可以是能量，也可以物质与能量的运转规则。黑魔法和魔力再怎么诡异、强大，终归是基于现实而存在的。

向前依仗宝石的力量一步步走到了旺达居所门前；此时，他心里已经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黑魔法之神的强大果然不能以常理估算，哪怕现实宝石的威能也无法一举破除对方的魔力；这说明，黑魔法已经在很大程度上窥探、契合了部分宇宙规则。

年轻的卡玛泰姬法师不禁回想起古一老师曾经的教导；他隐约记得某一次讲解黑魔法危害性的时候，老师曾隐约提起，将黑魔法称做“宇宙的癌症”。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原话好像是“即便对宇宙亘古的永存而言，黑魔法也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就形同人体内不断蔓延的癌细胞。”

现在想想，所谓“亘古的永存”怕不就是暗指“永恒”？若果真如此，那黑魔法就不止窥探和契合宇宙规则，恐怕还夺取、污染了宇宙规则，就好像人体的癌细胞侵蚀了健康细胞一样。

那也就怪不得连无限宝石都无法轻易战而胜之。

幸好，幸好，今天要面对的并不是真正的西索恩；不然的话，向前未必会输，但是卡玛泰姬和地球肯定难保。

向前伸手推门，大门却纹丝不动。现实宝石驾轻就熟地弥漫到门扉上，尝试化解大门上的黑魔法；可反馈回来的情况却让向前极为意外。

门扉上并未出现黑魔法，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存在；锁死大门的是另一股极为晦涩玄奥的力量。这股力量的玄奥之处，在于它既不是物理概念上的能量，也不是魔法层面上的魔力，而是一种状态，一种无形无质又理所当然的状态。

简单的说，这股莫名的力量并没有实质上和向前或者宝石产生任何对抗，它只是让向前产生了一种“这个门天然就应该关闭”，或者“这扇门本来就打不开”的感觉。

细究起来，这种状态竟然跟现实宝石修改既有规律的能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从规则层面上修改了这扇门的现实，让它处于一种不能被打开的状态。

“修改现实规则？”

向前眉头微蹙，现在的情况第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如果不是现实宝石在手，他甚至怀疑门里的人也有一颗现实宝石。

简单粗暴的方式已经行不通了，面对不简单的对手，向前没有更多时间犹豫，丰富的战争经验让他迅速做出最符合眼下境况的选择，让自己的灵魂领域高速运转起来。

无数已知的信息在大脑中被抽取、分析，与此同时，对现实宝石的精神控制也加倍强化，开始更深入地了解宝石中蕴含的宇宙规则。既然是与现实宝石有相似的威能，那就从解析、理解宝石规则开始。

大脑第一次传来针刺的痛感，临时参悟宝石规则带来巨大的精神负担，灵魂领域罕见地出现不堪重负的反应。

无限宝石蕴含着多元宇宙最本源的规则，不说内容如何艰深难懂，仅仅从信息数量上看，就不是寻常人的大脑能够容纳的。普通人以精神力调用宝石力量都力所不及，更不用说去理解其力量的真谛。

向前只是感觉大脑刺痛，多亏了他的灵魂领域足够强大。

短短几分钟时间，向前已经感到阵阵眩晕袭来；幸好，在他达到支撑不住的极限之前，终于明了了门里的真相。

锁死大门的力量确实来自现实的某一项规则——概率修正。

概率，对自然科学来说，这不过是数学上的一个概念，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与现实、又具备无限宽泛概念空间的规则。当它化作可受操控的力量时，更会展露令人不寒而栗的强大作用。

世间万事万物的变化，总有概率，并无绝对。控制了概率，就等于控制了事物发展的方向。

向前推门，门本来应该顺手而开；但是总有概率会让门卡死、锁死，哪怕这个概率小到近乎于无，只要有人可以修正，就可以让它百分百地发生。

年轻法师的思绪甚至进一步发散开来，当年落在马克西莫夫家的那枚导弹，为什么恰好是一颗哑弹？斯塔克工业以百万分计算的哑弹概率，怎么就恰好发生在当时，发生在旺达姐弟面前？

是不是，那颗导弹爆炸与否的现实概率被某个人无意中修改了？

进一步去想，皮特罗的超能力来自他的变种基因，旺达的绯红魔法却来自西索恩——那么旺达本身变种基因带来的超能力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