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向前和教授在办公室讨论变种基因药剂和国际政治局势的时候,另一场发生在两个女人间的谈话也仍在持续。 凤凰女近乎蛊惑般的语言将十七岁小姑娘的心思引导向一个她从未认真思考过的方向。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手足乃至下一代的子侄在内的全部亲人都死掉之后,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这样的问题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十七岁少年或者少女的日常思维当中;他们依然处在生命的生长阶段,欣欣向荣、未来无限;死亡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遥远得近乎不存在的命题。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他们对未来的构想是五彩缤纷的,是千奇百怪的,也是生机盎然的。 但是琴跳过了这一切,近乎粗暴地将丽亚娜拖到了一个沉重阴暗的问题面前。 这个问题对普通人而言基本是遇不上的,但是对丽亚娜来说,却是不得不面对的。 “这跟我们现在的问题有关系吗?”
丽亚娜在心里挣扎着,反问的话也脱口而出。 “关系很大。”
琴说,“因为这才是你爱上那个小坏蛋的根本原因。”
被人说破心思的少女开始脸颊泛红;这种事情,哪怕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一旦说破也是足以令人羞涩的。 恍恍惚惚的丽亚娜几乎忘却了眼前这位成熟性感的御姐美人其实是自己的情敌。 琴随着脚下步步逼近,几乎与丽亚娜紧贴在一起;与高挑的凤凰女相比,地狱边境的女王陛下无疑显得娇小。 琴几乎可以用俯视的姿态与丽亚娜面对面,正如凤凰之力压制着地狱力量一般,从体态上实现另一个层面的压制。 “你和其他同龄人不一样,你的爱情看似一时冲动,但是我知道你并不盲目。”
琴的话语就像她的脚步一样步步紧逼,“两个注定要面对孤寂未来的灵魂很容易就会互相吸引——只不过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那……那你和他也是一样的吗?”
琴会心一笑:“当然是一样的;最初我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灵魂层面的吸引力有多么剧烈,直到詹姆提醒了我。”
“他提醒了你?你是说,詹姆对这种事情并不是无意识的?”
丽亚娜惊问;就像普通女人一样总是敏感于男人的爱是真心的、假意的、考量利益的、发乎自然的等等等等,女王陛下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面对的问题层面更高一些,本质却差不多。 琴被丽亚娜的纠结心态逗笑了:“当然了;他不但是这个世界上对灵魂本质研究最深的人之一,同时也是心理学的大师。你该不会以为他潜修心理学,只为了更方便勾搭女人吧?”
“难道不是吗?”
丽亚娜不满地撇着嘴;只要想到自己的所有心理变化——包括潜意识与灵魂层面的影响——在那个花花公子眼中都是一目了然,女王陛下就不免羞恼交加。 琴没有回答丽亚娜的话,那只不过是小姑娘自觉丢脸后一时气恼的冲动反应;她一眼就能看穿这位年轻女王内心深处的真实…… “还是没办法真的对他生气,是不是?”
琴一语道破丽亚娜的心境,“那个总是恰到好处对你温柔的花花公子,就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小坏蛋。”
丽亚娜一旦被说破心思,登时霞飞双颊,通红的颜色直透耳根,娇艳欲滴。 “不……不是,我只是……”这种时候,女王陛下只剩下语无伦次的嘴硬;但是琴那带着笑意的调侃目光却让她瞬间败下阵来。 似乎承受不住琴的“逼迫”,丽亚娜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缩;不料刚一挪动步子,就感到后背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堵死了她后退的空间。 丽亚娜恍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刚刚的谈话中随着琴一步步紧逼,自己也在一步步后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墙边。 后退无路,偏偏眼前的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顺水推舟一般又往前踏上一步。 凤凰女的双手左右撑在墙上,明显娇小许多的女王陛下被圈在了狭小的空间当中;而那一双让大多数女人艳羡的修长美腿同样挪了上来,紧贴着女王陛下的双腿。 右腿的膝盖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丽亚娜的双膝,似乎随时要挤进去。 丽亚娜局促地将双臂紧贴着身体两侧,仿佛竭尽全力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唯恐碰到琴的身上。 可即便如此,还是阻挡不住越来越近的琴的脸庞,特别是美丽脸庞上那最醒目的烈焰红唇。 琴的呼吸声已经近在耳畔,成熟典雅的女性气息几乎充塞了女王陛下的感官,让她一时丧失了思考能力。 当向前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让人血脉贲张的暧昧画面。 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正悄然破土而出。 推门声打断了接下来可能的一切动作,也引来两双美目的共同注视。 “姑娘们,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向前从没有觉得开口说话是这么具有破坏力的一件事。 听到向前的话,琴依然仪态从容,丽亚娜却几乎要原地燃烧起来。 “不……我们……”年轻的女王陛下急切地想要摆脱眼前的窘境,却发现自己一时无路可走。 不知道是凤凰之力的威压,还是琴的魅惑风情影响,丽亚娜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地狱边境女王的强大实力,被圈在双臂之间动弹不得。 说句题外话,“壁咚”的时候,手掌最好的位置不是在对方的脸旁;因为那样的话,对方只要一矮身就能躲出去。如果没躲,只能说明对方本来就有意配合你的演出。 如果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配合你的演出,那么撑住墙壁最好的位置是在对方腰部的高度上,而且要左右齐发;在这个高度,除非对方硬掰你的手臂,不然怎么都逃不出去。 向前对真理子就用过相似的动作,而琴能表现得如此娴熟,说明她从某个花花公子那里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全然不顾丽亚娜手足无措急得要哭的模样,琴自顾自地回答道:“当然不会;我们刚刚一直在谈起你——你想要加入吗?”
凤凰女嘴里说着话,两只“壁咚”的手却悄然覆在了年轻女王的腰上。 丽亚娜仿佛触电一样,几乎当场跳起来;琴的动作让她产生了极不好的联想。 那所谓的“加入”恐怕不止加入谈话这么单纯吧? 同样被琴的话惊到的还有向前;这个时候他差点就把好哥们托尼扔到爪哇岛去了。 好在,他还保持了一点最基本的兄弟义气。 “我很想接受你的邀请,琴;但是我得先去一趟洛杉矶。”
向前觉得自己此刻的毅力能媲美史上任何一位圣贤人物;“我需要丽亚娜带我去托尼·斯塔克的别墅。”
向前依然没打算暴露自己传送门的秘密——不是对琴保密,而是对斯塔克别墅那边可能存在的其他人。 琴俏脸一沉,一双美目道不尽的风情:“你拒绝了我们两个,却要去找一个男人?”
这话让丽亚娜彻底扛不住了,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扒开琴的手臂,逃命般朝向前冲去。 向前只来得及对琴解释一句“托尼有生命危险”,就被丽亚娜拉着直接传送走了——女王陛下颇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看着一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的门口,琴的脸上露出一丝意犹未尽的失落神色。 “琴……琴?”
门口处又有人探头探脑。 琴抬头看了一眼:“凯蒂,怎么了?”
比丽亚娜更娇小几分的幻影猫“腾”地站直了起来,畏畏缩缩的目光朝房间里打量了一番:“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琴轻声问着,黑凤凰带来的放纵恣意悄然从她的心头隐退。 幻影猫期期艾艾地:“就是……斯科特和罗根都……都被打昏了。”
“因为詹姆?”
琴几乎瞬间明白了始末。 幻影猫把头点得飞快。 琴漠不关心地说:“那就送去医务室吧。”
“我们把人送过去了,可是……”幻影猫面露异色,“医务室不是你负责的吗?”
是的,琴·格蕾不仅是学院的教师,还兼任医务室的医生——这意味着她有两套不同的制服;但是…… “我想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就让他们躺着好了。等醒了就没事了。”
琴理所当然地说,“还有问题吗?”
幻影猫脸色一僵,反应过来后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再见,琴” …… 洛杉矶马里布海滩,托尼·斯塔克的别墅院子里,一道传送门无声无息地开启。 向前直到脚踏实地的时候,双手依然被丽亚娜紧紧握着,而且能清楚感觉到她拖曳的力道。 女王陛下落荒而逃时的确使足了力气;而且看她仍在大口喘气的模样,恐怕仍没有从先前起伏不定的慌乱心绪中恢复过来。 “honey,我们已经在洛杉矶了,同琴隔了几千英里,你安全了。”
向前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丽亚娜气鼓鼓地甩开手,正要反唇相讥,突然面色剧变。 两个人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气。 此时天光正亮,向前放眼四面张望,别墅前的草坪上,成片成片翠绿的青草被鲜血染红,但是没有见到尸体。 “那边……”丽亚娜指了指血腥气最重的方向;那是庭院角落供保镖工作闲暇时休息的房屋。 推门进去,十多具尸体堆在房屋中间。 “枪伤、刀伤。刚刚死亡,不超过三十分钟。”
向前没有停留,快步走出门来。 “应该是用刀或者带消音器的枪械;庄园外边蹲守的狗仔都没有察觉。”
向前疾步走向别墅主楼;他越发担心托尼了。 死了这么多保镖,里里外外却没有人察觉,说明动手的是熟人。 只有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才能一次干掉这么多专业安保人员,还不引起庄园外日常蹲守的狗仔记者们的注意。 除了奥巴代亚·斯坦,向前想不出第二个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幸好,安保系统没有被关闭,向前用密码顺利进了别墅。 想想也对,斯塔克庄园这种地方,安保系统往往直接连通安保公司和当地警局;被关闭的话,不出十秒钟就有电话打过来询问了。 一层没人。 向前的灵魂视角向上一扫,二层也没人。 地下一层是实验室,合金外壳层层包裹,向前看不透,但是电梯停在了那一层。 向前飞奔而下,刚进实验室,就看到了正从电梯口往外爬的托尼·斯塔克。 “嘿,伙计,我来了。”
向前架起托尼,将人放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 “你这副样子有点糟糕……”向前看着胸口空洞洞的托尼,眉头紧蹙;“你的反应堆呢?”
他知道托尼·斯塔克的伤情,没有反应堆很快就要死人的。 托尼此时脸色异常苍白,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不剩,只能无力地将头转到某个方向。 顺着托尼的目光,向前看到了工作台上一个装在玻璃盒里的方舟反应堆。 “那不是你在山洞里做出来的原始型号吗?”
向前嘴里说着,手上一点都不慢;十指一捏,玻璃盒子寸寸碎裂。 给托尼装回反应堆的时候,向前嘴里还在吐槽:“我来猜猜看,这个纪念品是佩珀留下的?”
接通了电源,托尼终于从死亡的阴影中摆脱出来,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了说话的闲暇:“你怎么知道?”
“佩珀通知我的。”
向前以为他问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来。 “不,我是问……”托尼吃力地说,“你怎么……知道……是佩珀留下的纪念品?”
“这还用问,喜新厌旧的托尼·斯塔克——不管女人还是东西,从来都是用过就丢……”向前不满地说,“你刚刚差点就没命了,结果却先关心这个?”
“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奥巴代亚·斯坦。”
向前心有余悸,再迟几分钟,很可能托尼就死了。 “是啊,他想杀我,但是我没有死。”
托尼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所以,接下来就是他倒霉了。”
“我挺奇怪的,他拿走了反应堆,为什么没有当场杀掉你?”
托尼冷笑一声:“我不知道是伪善还是愧疚,似乎他可以把我扔在这里慢慢死掉,但是却不敢直面我的死亡。”
“可以理解,这是心理学上的一种回避心理。”
两人正聊着呢,实验室的门又被人一把推开。 “托尼——哇喔……”推门进来的罗德上校被迎面而来的剑光吓得失声尖叫。 “没事儿,丽亚娜;这是自己人。”
向前赶紧止住了女王陛下进一步的动作。 “你迟到了,哥们;这边都要散场了。”
向前吐槽。 罗德上校看着向前,一脸黑人问号:“詹姆,你什么时候来美国的?”
“呃……”向前沉吟半晌,“好吧,伙计,我们先确认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今晚没有看见我,我也没有来美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