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提着定型的电磁脉冲步枪回来的时候，罗德上校已经在托尼的蛊惑下穿戴好了本就是为他设计的银白色马克装甲。现在，他全身上下除了脸部都已被战甲包裹。　　“测试准备工作就绪，看你的了伙计。”

托尼朝向前使了个眼色。　　向前看着正满脸新奇且兴奋不已的罗德上校，好心提醒了一句：“罗迪，你确定要亲自测试？”

“是……嗯？”

哪怕罗德上校再迟钝也感觉到不对了，“但是现在我又不确定了。”

“怎么了，伙计。”

托尼一脸鄙夷地打量着罗德上校，“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一项基本测试；不用你飞上天，不用你去和恐怖分子战斗，只要站在那儿就行了。”

罗德上校的目光在向前和托尼之间来回游弋，心头愈发起疑。　　托尼冷笑着说：“好吧，好吧；我承认高估了你的胆量，罗迪。你就站一边看着吧，我亲自来。OK？贾维斯，帮上校先生把战甲脱下来，另外准备录像，记录数据……”　　“NO、NO、NO！”

罗德上校脸上挂不住了，双手连连摆动，制止了托尼的举动；“我来就我来，我行的。”

向前忍不住在心里为罗迪默哀；激将计其实是一种低劣的把戏，放在敌人身上未必起效，但是放在朋友之间，往往效果奇佳。　　狐朋狗友的，丢啥也不能丢面子呐。　　托尼还在那儿不依不饶：“嘿，这可是最危险的试验——非常危险——我要提醒你，作为一个新手驾驶员你驾驭不了意外后果……”　　罗德上校则死心塌地往陷阱里跳：“你要相信一个资深的空军上校，我曾经担任过三年的战机试飞员；处置意外情况是我的本职工作。”

向前一边听两个中年活宝在那儿尔虞我诈，一边组装着步枪。已经定型的步枪不再是此前的半成品模样，好歹像一支完整的枪械了。　　“准备好了？”

向前问道。　　“Of course！”

托尼抢着说道；而后他在罗德上校的装甲胸口处用力敲了敲，特意竖起了大拇指；“你是最勇敢的，伙计。”

回过头来，他就背着罗德上校朝向前眨了眨眼。　　“当然！”

尤不知被坑的罗德上校脸上洋溢着信心十足的表情，但是在看到向前手里的步枪时却彻底凝滞了。　　那是一支长度接近10式12.7毫米大口径狙击枪，但是枪管口径却大了近乎一倍的怪异步枪。正往弹夹里推的圆柱形圆头弹，光是看体积就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枪？别告诉那是反器材武器！”

罗德上校还是识货的。　　“放心，罗迪；我用的是低功率模式，理论上不具备击穿马克装甲的能力。”

向前将弹夹推上枪身，子弹上膛。　　“理论上？”

罗德上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向前耸了耸肩膀：“好吧，我们在实验室里测试过了，实际上也确实不能击穿。”

“那我能先看看你们的试验记录吗？”

罗德上校急忙问。　　“抱歉，不能。覆盖面甲！”

向前没给罗德上校垂死挣扎的机会，端起枪来就扣动了扳机；这么近的距离，连瞄准的功夫都省下了。　　罗德的反应倒是够快，向前扣动扳机的同时他就落下了面甲，将自己从头到尾完整保护了起来。　　“嘡！”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装甲的腹部响起。圆头弹的强大动能虽然给罗德上校带去强烈的震动感，但是的确没有击穿装甲。　　只不过没等罗德庆幸，他就听到一阵“嗡嗡”的异响声，而后整个装甲就像凝固的雕像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发生了什么？”

罗德上校有点慌了；面前的显示屏在一声“滋滋”响声后直接黑了下去，而原本能随着穿戴者肢体动作而及时反馈的装甲，现在使出吃奶的力气都移动不了几分。　　两支手臂还好点，铆足了力气还能带动传动齿轮做出摇摆动作，两条腿基本就不动了；罗德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被埋进了凝固了的水泥里，完全拔不出来。　　罗德咬着牙腿上发力，却带着整个装甲前后晃动，差点维持不住平衡倒下去；于是他彻底不敢动了。　　“铛铛”有人在面甲的位置敲了两下，然后就传来托尼的声音：“你还好吗，罗迪？”

声音被装甲隔绝，听到罗德上校耳中时已经变得很细小。　　“当然不好！”

罗德扯着嗓子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电磁脉冲。”

这次传来的是向前的声音，“电磁脉冲破坏了装甲内部所有由电力驱动的系统。”

罗德听到“电磁脉冲”这个词就明白，自己被托尼给坑了。　　“你有办法重启吗？”

他在装甲里喊着。　　向前说：“恐怕不行！方舟反应堆没事，但是对外输出的线路全部因为短路被烧毁了。”

“what？”

罗德惊怒道，“难道我要一直被困在这个铁壳子里？”

托尼安慰道：“没事的，罗迪！我们可以从外部用微波方式传输电力，恢复一部分传动系统。忍耐点，最多十五分钟就好！”

他的声音里尽是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罗德上校烦躁不已，但是又只能在黑暗沉闷的空间里耐心等待。不一会儿，他就感到装甲被挂上了牵引带，而后被拉高、挪动。　　很快，黑漆漆的显示屏首先亮了起来，而后面甲就自动脱落，露出了罗德上校面色不善的脸。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憋死在里边；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任何危险的试验？”

托尼振振有词：“当然不是，我说的是这个试验非常危险，你忘了？我也说了我非常佩服你的勇气。”

“Yes，非常危险。”

罗德讥讽道，“穿着这件装甲去作战确实非常危险。一个电磁脉冲就能让它变成铁棺材。”

“其实是‘铁处女’，我更喜欢这个代号。”

向前在旁边暗戳戳地补着刀；他放下步枪，拿起脱落的面甲仔细观察，检验电磁脉冲的毁伤效果。　　托尼不甘示弱：“其实我已经设计好了电磁脉冲防护层；之后的型号会全部具备防电磁脉冲能力。”

“无所谓。”

向前说，“我刚刚用的低功率模式，弹头只具备电磁脉冲攻击能力，而不具备物理毁伤能力。”

“物理毁伤？”

向前颔首道：“对，高功率模式下弹头会通过电磁效应获得巨大的动能，击中目标后先产生物理毁伤，破坏装甲的完整性，而后再爆发电磁脉冲。”

“马克装甲就这么大，哪怕那你的集成工程做得再好，电磁防护层也必须和装甲本身结合。”

向前敲着手里的面甲说，“一旦破坏了装甲表层，电磁防护层也很大概率上会同时被破坏。”

托尼拎起地上的步枪，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所以，这支步枪不但能发射电磁脉冲，同时也能以电磁动能发射子弹？”

“当然，我专门为这种枪设计了子弹；在低功率模式下，弹头只相当于一个高储能电池，用于放射电磁脉冲；但是高功率模式下，它和反坦克穿甲弹没什么两样。”

向前解释道。　　“这支枪的成本是多少？”

罗德上校进入了军方装备专家的角色。　　向前笑道：“大约两万美元。”

“也就是说，一件马克装甲的造价，你可以制造数千支这种步枪？”

罗德上校感到难以置信。　　“大约四千支。”

向前笑吟吟地问，“怎么样，这支步枪能打消军方列装马克装甲的计划吗？”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我的话，绝不愿意穿着这件战甲跑去中国。”

罗德上校有点郁闷地吐槽。　　托尼可不想听人贬低自己的发明，他故意转移话题，指着步枪上的扳钮问：“除了高功率模式我怎么还看到第三个模式？最后一个模式是什么？”

向前悚然一惊，忙制止道：“等等，第三个模式是……”　　“砰！”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大范围电磁脉冲爆发。”

向前在黑暗中一字一句说完了来不及说的话。一边说着，他一边按照记忆摸到了实验室一角，推开了唯一一扇通风窗。　　透过窗户漏进来一缕细细的天光，让实验室恢复了些许光明。　　手持步枪的托尼一脸尴尬；而仍被封在装甲里，右手臂甲刚脱下一半的罗德上校则一脸呆滞。　　托尼小心翼翼且若无其事地将步枪往实验台上一放，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罗德看了看脱到一半的臂甲，再左右悄悄彻底宕机的拆卸设备，茫然地问了一句：“什么是大范围电磁脉冲爆发？”

“简单的说……”向前斟字酌句，“前两种模式的电磁脉冲是利用弹头撞击目标后激发，脉冲有明确的指向性和收束性，可以有效避免误伤目标之外的电力设备；但是第三种模式，是紧急状态下的大范围爆发式攻击。”

“大范围是多大？”

罗德又问。　　“理论上来说，至少五十码。”

向前同情地看着注定要在战甲里封闭更长时间的罗德上校，然后义正辞严地将矛头对准了托尼；“你为什么不先看一下说明书？”

托尼梗着脖子强辩：“我从来不用看说明书，我用的设备全都是自己设计的；外部电子产品的设计思路我看一眼就明白。”

“所以你看过一眼之后就发动了大范围电磁脉冲攻击？”

罗德上校木着一张黑脸。　　向前做痛心疾首状：“我一定要在说明书里补充记录胡乱操作的后果。”

“最好还要记录一下那个胡乱操作的人名字——自以为全世界最聪明的托尼·斯塔克！”

罗德补充道。　　“说的对，我建议再补充一条；”托尼恬不知耻地说，“在托尼·斯塔克的操作之后，罗德上校成为本世纪第一个接受‘铁处女’刑罚的人；很可能还是几个世纪以来的第一个哟！”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吵做一团，就听到楼梯口处传来佩珀的声音。　　“托尼，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所有的电器都停机了，连我的笔记本电脑都……”说话声和高跟鞋的脚步声在实验室门口戛然而止。　　借着通风窗的天光，佩珀·波兹看到了实验室里露出同款傻笑脸的三个男人；斯塔克工业的总裁助理几乎立刻断定，电器报废的罪魁祸首就在这个实验室里。　　“发生了什么？”

佩珀的声音可以预见地冷了下来。　　托尼第一个抢着答道：“没什么，实验出了点意外。呃……电流过载。”

佩珀面无表情，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向前。　　向前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指：“托尼刚刚操作失误，他向整个别墅发动了一次电磁脉冲攻击。”

青年花花公子一副无辜的笑脸。　　至于罗德上校，他艰难地打着招呼吸引佩珀的注意：“嘿，佩珀；托尼把我关在这里边了。我能问问，你知道别墅里有没有螺丝刀什么的？我得把这个装甲拆开。”

“O~~~K！”

佩珀深吸了一口气，“我去找一找，你们……等着。”

这三个男人把别墅搞得一团糟，连她笔记本电脑里处理了一半的工作都报废了；现在，这几个罪魁祸首还在那儿傻乐呵？！　　“踏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高处。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准备先听哪个？”

向前看着佩珀的背影消失，心有余悸地说。　　罗德上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我都不想听。根据我的经验，每次有人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的时候，其实都是坏消息；所以，我一个都不听。”

“不不不，我认为这样不对。”

托尼跟他抬杠，“我们要保持乐观，还有什么消息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坏的？我要先听坏消息，反正也坏不到哪里去；而且如果好消息真的够好，还能振奋人心。”

“是的。”

向前表示自己不能再赞同了，“坏消息是，佩珀肯定很生气。”

托尼脸色微不可察地一僵，强自镇定地说：“当然，我们都看出来了。那么，好消息又是什么？”

“好消息是：她的怒火大概率不会冲着我来。”

向前再看看被封住的罗德上校，“当然，大概率也不会冲着你去。”

“哦……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罗德如蒙大赦。　　于是，向前和罗德的目光同时集中到托尼·斯塔克身上。　　“托尼，你一定会为这个好消息感到振奋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