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异人催化物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清点、搬运完成。最后一批催化物运抵预定的销毁场时,郑贤才看到优哉游哉回来的向前。 “刚从床上爬下来?”
男人都懂男人,花花公子那副贤者状态一看就懂。 “不是,我还刷了牙,洗了澡。”
郑贤鄙夷:“你早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白天一般都有事要做,那些活动可不就得放在早晚。”
向前心里满是不屑,凭他吞噬“圣兽”改造过的肉身,加上灵魂宇宙的能量补充,在某些活动里,只会是女人要死要活。 郑贤对向前的无耻无可奈何,只好略过这些话题不谈:“销毁这些催化物,五行实验室那边能不能划出一些实验资源来?”
向前知道,这是处置化合物危险品的正常流程;每一种危险品在封存或销毁之前都要先进实验室进行化验检测,而后根据特性制定不同的储存或销毁措施,避免污染沉降、扩散。 如果是已知的各种生化武器处理起来还容易点,对这些武器的特性毕竟都了解得比较透彻了;可眼下这些催化物却是新玩意,甚至从技术到原材料都未必是地球原产,处理时肯定要加倍小心。 “局里的实验室不够用吗?”
向前问。 “你忘了纽约大战那么多外星残骸,咱们拿到手的数量不少,实验室忙活了大半年了,只解析了十分之一;不但咱们局里,军方、科工委、甚至一部分院校的实验室都被占满了。”
向前叫苦:“五行实验室也参与对外星残骸的解析工作,局里的实验室被占了,我的实验室不也一样被占了?”
“我还不知道你?从来都是藏着掖着,就跟打仗时候留预备队一样。我也不多要,上次斯凯从‘来世’偷出来的催化物不就是你做的化验吗,把那个实验室再留出来给我就行。”
向前又出主意:“要我说,也别急着搞什么化验了;我听说过去神盾局处理高危危险品的时候,都是装进火箭直接射到太阳里去。我们可以借鉴一下这个办法,化验可以等将来实验室有空余了再说。”
“可以啊;正好,你前段时间不是改进了火箭发动机吗?一枚大载量运载火箭的制造和发射成本如今也就百十来亿,这笔钱你给出了吧!”
“凭什么就我出啊?”
“这些东西是你的女人搞出来的,善后工作我也尊重你的意见,这钱不是你出谁来出?大老爷们替女人抗事儿天经地义嘛!”
向前瞪着眼睛为自己“狡辩”道:“怎么就我的女人了?我那是为了工作、为了国家安全!”
“你省省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
郑贤一派“义正辞严”的语气,“我们国家的情报工作,原则上禁止采用美人计的方式,括弧:不论男女。我什么时候让你通过男女关系来推进工作了?”
“你前几天让我去劝她的时候,可没这么讲原则吧?”
“想讨论原则是不是?行,咱们来好好讲讲这个原则。”
郑贤理所当然地掰着手指头,“你第一次跟贾盈发生关系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发现‘来世’村的存在,对吧?”
向前心里猛地一激灵,立刻明白过来郑贤要说什么。可是老叔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自己接着自己的话,抢着往下说; “也就是说,你是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已经和她存在既成事实,而不是事件发生之后或者说工作过程中,再去蓄意制造事实。所以,我只不过是利用了你和她本就存在的既成事实,哪里违背原则了?”
郑贤理直气壮,“本质上,在不损害关系人合法利益的前提下,充分利用当事人的社会关系来更好地推动工作,完全合理合规嘛!”
郑贤这番话嘚啵嘚跟机关枪似的,连珠串地往外蹦,唯恐一停下来就会被人打断。 向前咂摸着嘴,半天想不出该说什么;就像郑贤对他的无耻无可奈何,当郑贤无耻的时候,他也同样无可奈何。 左右不过“互相伤害”四个字而已。 扳回一局的神矛局局长很是快意,接着说道:“别说我不照顾你,对贾盈的后续处理意见已经定下来了;有鉴于她遭遇非人迫害的个人遭遇,恐怖袭击不针对中国且属于计划当中而尚未实施,加上最后能配合调查终止计划,所以上边同意对她‘不究过往,以观后效’。”
“翻译过来就是:暂且搁置,严密监视;对吧?”
“这待遇不错了!还保留了基本的人身自由。要是让美国人知道,就算只是个未实施的计划,那也是一辈子牢底坐穿的命。你还别说,以她的超能力,说不定等美国解体了她都死不了,真能坐穿了牢底。”
向前冷笑:“你也知道她的超能力,就不怕将来再有什么反复?”
郑贤脸色微变:“她的极端想法,不能根除吗?”
“哪儿那么容易啊?”
向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理问题,是最难根治的。”
“那还要心理医生有什么用?”
向前一摊手:“对普通人当然有用;坚持治疗,改善、缓解一下,最多百八十年,等到人老死了,多大的毛病都不是问题。可贾盈不一样啊,你不是也说了,到美国解体那天,说不定她还活着;你们的监视计划,恐怕要以世纪为单位长期进行下去。”
郑贤看着故作感慨的大侄子,神情莫测,似笑非笑。这种怪异的表现很快被向前捕捉到了。 “你不是吧,就单练我一人了是不是?”
郑贤复刻了此前“理直气壮”的表情:“充分利用当事人的社会关系来完成任务,合情合理合规啊……你就是跟她关系最深的人么!为了国家安全,好好开解开解你的女人;大老爷们,你得有这个担当。”
向前当场拆穿老叔的谎言:“关系最深的不应该是斯凯吗?一个还在培训期的新人,居然能打听到绝密行动的风声,还及时打过来电话——你安排的吧?”
“我只让人稍稍漏了点口风,后边的事都是斯凯凭自己本事办到的;这姑娘真是天生吃情报这碗饭的。”
郑贤发出由衷感叹,“我知道你和她们母女属于特殊情况,但是我警告你,必须把这个问题处理好,别因为你一个渣男的感情伤害,折了我将来的局长。”
“还在培训,连实习期都没开始,怎么就局长了?”
郑贤一瞪眼:“体育比赛还有个种子选手呢!种子选手懂不懂?只要不出意外,那丫头的潜质,将来就算不是局长,也会是局里的顶梁柱。”
叔侄俩正要接着掰扯,一个电话很不合时宜地打了进来。 “托尼?”
“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这几天我没关注外界的事。”
向前语气淡然,他这三天所关注的东西确实“非常有限”。 “那个人出现了。”
托尼说得没头没尾,向前却立刻反应过来;最近这段时间,能让他和托尼共同寻找的人只有一个——“冬日战士”。 “在哪儿?”
向前赶紧问;虽然他和托尼都解开了对巴恩斯中士谋杀霍华德这一事实的心结,可一码归一码,解开了心结并不代表把事情彻底放下;追查行动始终没有放松。 “奥地利,布雷根茨。”
向前在记忆星球上翻了翻:“那是德国、瑞士、奥地利三国的交界地带。”
“很适合躲藏,不是吗?”
“你已经赶过去了?”
“在飞机上。”
“到地方见。”
挂了电话,向前顾不上再掰扯,迅速登上了飞往欧洲的飞机。飞行途中,他才有空查看托尼转发过来的新闻资料。 那是一场发生在布雷根茨的街头枪战,两伙人各自持枪射击,从别墅区打到大街上。从路人手机拍摄的摇晃不清的画面里,向前依稀分辨出菲尔·科尔森的身影。 而在路旁惊慌失措的平民人群中,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手机拍摄的画面质量不高,而且晃动得很剧烈;虽然托尼用人工智能降噪、修复,也只得出83%相似几率的判定,不过向前觉得剩下那17%的可能性应该可以被忽略——托尼也是这么想的。 原因就在于那场街头枪战的参与者。 菲尔·科尔森领导的神盾局残部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九头蛇余党;显而易见,枪战的另一方即便不是九头蛇,也和九头蛇有着密切联系。枪战最开始爆发的那个别墅区里肯定有他们的据点。 所以,一个与“冬日战士”极为相似的男人出现在一个疑似存在九头蛇据点的地方,会是巧合吗? 正琢磨的时候,电子手环又接到了一个通讯请求。一个从未知号码打进来的电话,但是号码后边带着一个可供识别身份的通行证。这种通行证向前发放过好几个,眼下这个属于某只母蜘蛛。 “嘿,娜塔莎。”
回应他的是一个明朗的男人声音:“你好,锡安先生,我是史蒂夫·罗杰斯。”
“听到你的声音可真令人扫兴,罗杰斯队长。”
队长语气严肃:“抱歉,事情紧急,我只能找罗曼诺夫要来你的电话。”
向前的语气却很随意:“让我猜猜看,为了巴恩斯中士——从新闻上认出他的脸了?”
“实际上,没有;是菲尔通知了我,也是他认出了巴基。”
“啊哈,我再猜猜看,你已经知道巴恩斯中士是谋杀霍华德的凶手,而且我还能猜到,是娜塔莎帮你查到这个真相的。”
电话的另一边,史蒂夫闻言下意识看了旁边的黑寡妇一眼,随后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理解吗?巴恩斯中士几十年来被九头蛇冰冻、洗脑,所以清醒之后也只能从有限的记忆中寻找九头蛇的资源来隐蔽自己;而罗杰斯队长你同样被冰封了几十年,除了娜塔莎,谁还能帮你从原先的华约国家找到‘冬日战士’的资料呢?巴恩斯中士那条金属手臂,一看就是前苏联的工业风格。”
史蒂夫听着电话里慢条斯理的声音,虽然心急如焚,也只能暂时附和:“是的,你全都猜对了。”
“为什么你没有把查到的真相告诉托尼?”
向前突然一改轻松随意的语气,厉声质问。虽然他和托尼早就知道真相,但是史蒂夫说与不说代表的是态度。 史蒂夫一时语塞:“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筒里,向前的语调又变得缓和下来,但是细听却能听到浓浓的嘲讽意味:“所以,之前的犹豫不决,导致了如今的左右为难?”
被说中心思的史蒂夫很是难堪,他再次看向罗曼诺夫,却知道对方也无能为力;他只能独力应付这一次谈话:“我给托尼打过电话,但是,他拒绝了我的建议。”
“不仅如此吧?你们应该还吵了一架,那才符合托尼的脾气。”
向前冷笑着拆穿了史蒂夫话中的不尽不实之处;他清楚得很,哪怕解开了心结,托尼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对别人好言好语。 史蒂夫·罗杰斯感到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堪过,“我需要你的帮助,锡安先生;现在只有你能说服托尼。”
“不,我不认为我有资格去劝说托尼,更不认为我应该这么做。”
向前拒绝得很干脆,一点余地都不留;他觉得史蒂夫·罗杰斯在这件事情上糊涂透顶。 以旺达·马克西莫夫小姐的善良天性,在正式原谅托尼之前,还要先把人从大楼上丢下去一回——这还是考虑到钢铁侠是纽约大战英雄的身份。 托尼的性格比旺达恶劣了何止十倍、百倍,史蒂夫凭什么觉得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劝回来? 向前这里刚想到旺达,史蒂夫那边居然也提起了她:“为什么不?你不是也帮助托尼和那位索科维亚的女士达成谅解了吗?巴基和那枚哑火的斯塔克导弹有什么区别?他也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武器。”
向前眉头微蹙,语气深沉:“罗杰斯队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不记得你参加过那次会面。”
史蒂夫有些踌躇:“玛利亚;她现在为斯塔克工作,和佩珀女士关系很好,我从她那里辗转打听到的。”
向前的不满越发直白:“罗杰斯队长,你为了巴恩斯中士还真是不择手段,利用了所有能够利用的人。”
史蒂夫也自觉汗颜,但又义无反顾:“我必须这么做,巴基……是我的朋友。”
“难道托尼不是吗?”
“他……当然是。所以我才希望化解他们的仇怨。”
“你所谓的化解仇怨,就是在还没有见到巴恩斯中士的时候,就给托尼打电话,单方面要求他原谅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向前的毒舌逐渐凌厉。 史蒂夫再次语塞,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关心则乱,不论是给托尼的电话还是给向前的电话,都太急切了。他叹息之余又诚恳地解释:“我只是希望托尼能够冷静一些,就像你那位索科维亚的朋友。”
“你错了,队长,你忽略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我那位索科维亚的朋友——旺达小姐,她是以受害人的身份原谅了托尼;但是在霍华德遇害这件事情上,托尼才是受害者。谁都没有资格要求他必须原谅,更没有资格代替他原谅!”
“还有,你同时还忘记了一件事……”向前一字一句地说,“你说,托尼和巴恩斯中士都是你的朋友;但是在我这里,只有托尼才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