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的话让临安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便又惊讶地问了一次，“你说是谁决定的？”

赵离似乎能明白临安此时的想法，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当初南汌和我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他明明那样在乎小韵，谁都看得出来。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得不接受。毕竟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样的选择也无疑是最好的。”

她的话里充满了无助和悲戚，也确实如此，在此前的那么多年里，除了刚开始知道自己怀孕和施小韵出意外的那一刻，没有再比现在更加无奈和悲戚了。但是，赵离发现除了心疼，自己竟然什么都不能做。竟然连安慰都不能，毕竟对于自己来说，只要施小韵还活着，至于是不是顾晨曦，都没有那样要紧，但是历南汌就不一样了。现在的顾晨曦身边有别的男人，别的生活和爱情。只有历南汌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就连一直在一旁旁观的许安然都有些同情那个不远处的男人，但是不管怎样，也仅此而已，他自己的事都还没有一撇，也无心他人。可是临安就不一样了，她显得无比激动：“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以为只要他来了，一切都变好的，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可是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历南汌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对他不公平！”

虽然赵离也和悲痛，对这样的结果也有些不甘心，但是没想到临安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难道？似乎是看出了赵离的想法，临安苦笑了一下，“赵离姐误会了，我对历总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替他难过，替他不值......”自己的想法就这样轻易被人看穿，赵离有些尴尬，“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显然临安并没有想去追究她到底有没有，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不理解。但是当初历总没有来的时候，历氏不是这样的，那是虽然历家也很厉害，但是远远不及现在......”虽然没有想到临安会突然开启讲故事模式，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情绪，两人都没有打断她，更何况，对于历南汌的事，他们还是很好奇的。“后来历总突然出现，直接接手了历氏，那时候他才二十岁，最开始所有的人都觉得不服气，毕竟那时的他真的太年轻了。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谁都会不服气吧。所以最开始几乎没有人帮他，那个时候，公司所有的事几乎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做。”

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很难想象吧，他一个人，就仅仅带着里奥和陈狸，竟然就这样撑起了整个公司，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是事情还是很多。可能当时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但是最后他用最好的成绩给了每人一巴掌。”

说到这里，也许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临安显得也没有刚刚那样激动了，眉眼间还带着一丝笑意。“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惊为天人，大家也都是自愿为他做事，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把他当成神话。不知不觉间，他就这样成为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仰。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带着施小韵的时候，大家会排斥她，因为当时所有人心里都觉得她配不上历总。在我们心里，他就像是天上的白月光，是神圣的。”

听到她的话，赵离脸黑了黑，似乎是有些不开心了，毕竟当时施小韵的处境是真的不太好。虽然对于这些，她当年也是略有耳闻，其间有问过施小韵，但是她怎么都不肯说。知道赵离因为自己的话，还有耿耿于怀，临安急忙解释道，“赵离姐，你也不要太过在意了，虽然当时公司的人都很看不惯她，但是历总将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实际上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听她这样说，赵离才稍微放心下来，但是还是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太担心小韵了，所以才有些在意，临安你也不要多想。”

临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这么小心眼。而且后来公司里的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接纳她，毕竟是历总在乎的人。可是没有想到一切发展到今天，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下子，赵离倒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临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历南汌过来了，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脸上的神色并不太好看，只是走过来，说了一句，“走了。”

赵离点点头，看向两人说道，“我们该走了，临安，谢谢你今天给我讲的故事，还有许先生，也感谢你这几天对我们的帮助。”

临安没有说话，倒是许安然冲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没什么，都是小事，你们一路平安。”

毕竟彼此都不太熟稔，所以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但是赵离还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在内心里希望，两个人最后能够走到一起，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临安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但是很显然，目前临安对他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不过至少，还是比较依赖他的，那么总还是会有机会的。在两人准备走的时候，临安喊住了历南汌，“历总，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而且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可是……”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悲戚和心疼，对这个男人的心疼。但是历南汌没有回头，只是脚步顿了一下，“不甘心又怎样呢？我做不到去强迫她。”

说完这一句，他就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刚刚自己虽然站得远，但是他们的谈话又怎会漏过他的耳朵？是啊，现在自己回去，怎么甘心呢？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施小韵啊，就当做你已经在那次意外中死掉了吧，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叫顾晨曦的人，而且是别人的顾晨曦。别人的……历南汌心里、嘴里、眼睛里都充满了苦涩。临安就这样现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然后再也看不见，眼眶也渐渐模糊了。历总……看她这样，许安然也有些难过了，临安对这个男人的在乎真的只是因为崇拜吗？可是就算是崇拜，也好啊。总算能在这个人的心里占得一席之地，也好过自己。当然，心里所有的苦涩都只能自己藏起来，在面对临安的时候仍然是那个默默的陪伴者，“临安，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没有想到下一秒，这个女人就突然抱住了自己。然后失声痛哭了起来。许安然有些怔愣，一时间，身子有些僵硬，但是抱着自己的女人哭得那样厉害，也没有在乎她自己的行为是不是逾越了。所以此刻，许安然就不想想这么多了，也伸出手回抱住了她。轻声安慰着，“临安，不管怎样，这些都是别人自己做出的选择，肯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而我们作为旁观者也只能尊重他们，毕竟我们不能够帮他们做什么。”

虽然知道许安然说得没错，但是临安还是觉得难过，“可是为什么是历南汌呢，他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你不知道我今天看见他颓废难过的样子，我有多心疼他，他应该是天之骄子，永远那样骄傲耀眼，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许安然不知道临安对于历南汌竟然也会有这样深的执念，“可是，临安，不论他有多么的厉害，不论在你们心中他是怎样的。可是抛开这一切，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也会有自己迈不过的坎，不是吗？”

“可是，可是……”临安还想反驳他，但是“可是”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是啊，不论历南汌怎样，推掉那些光环，他也终究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觉得痛，他也会累。所以，现在他一定很痛，很累吧。这一次，临安觉得自己懂了历南汌为什么会这样做，也似乎理解了他的选择的无奈和沉重。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心疼呢？许久，临安的情绪才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许安然温柔地帮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临安，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哭了，而且每次哭完都会变成大花猫哎！”

知道许安然是想逗自己，但是此刻临安却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刚刚历南汌孤单而寂寥的背影。见自己说完，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许安然也不再说了，只是突然无比正经地看着临安，说道，“临安，在你心里，历南汌也是很重要的人吧。”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是临安还是点点头，“是啊，他之于我，也是我的信仰呢！”

许安然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衣服，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么我呢？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呢？”

临安顿了顿，才终于意识到对面的男人在说什么，而且她也猜到他迟早会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