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隐隐的，林九知晓自己无意间听到了什么莫大的隐秘，当他想要继续思考下去的时候，他的理智，立刻便是阻止了他继续深思下去——灵应之境的修行者，便能够感应到他人的惦记，真玄巨擘，尤其是真玄巨擘当中的顶尖强者如来佛祖，在这一方面只会强不会弱。　　林九偶尔惦记一番也就是了，若是他继续深思下去的话，那如来佛祖极大的可能会察觉到林九的念头，这对林九而言，是祸非福。　　林九强自约束着自己的点头，飞快的入定。　　不多时，元气的潮汐，便是环绕着林九，带着独特的韵律起伏起来。　　当林九平复了思绪睁开双眼之后，距离北海的变故，已经是过去了三天三夜。　　“你在谋划桃山？”

一睁开眼，林九耳边响起的言语，便是震得他魂飞魄散，连来人是谁都来不及分辨，林九便已经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抓住了腰间的剑器。　　哪怕是再少一道元屠剑的锋芒，他也要将面前这人给斩杀掉——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走漏了消息，但将知晓这消息的人都杀了，那自然就等同于消息没有走漏。　　“年纪轻轻的，哪儿来这么大的杀性。”

眼前的身影变得熟悉，“师弟，是我，申公豹。”

申公豹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及时的按住了林九的双手，将那剑器给重新推回剑鞘当中。　　“申师兄，从封神杀劫中杀出来的强者，都如你这般强大吗？”

林九看了看模样清癯的申公豹，又看了看自己腰间被按回去的剑器，一脸的不可思议——也就是申公豹对他没有杀意，若不然的话，此时的他，已经是死在申公豹的手里了。　　这是林九完全想不到的结果——他自问他的实力，已经是真玄之下最为顶尖的那一撮，就算是面对真玄，他哪怕不敌，也能从容而走，而那元屠剑的锋芒在手的时候，更是连真玄强者都要避开他的锋芒。　　但哪里想到，就算是有着元屠剑的锋芒在手，作为真玄巨擘的申公豹，只一个刹那，便已经是镇住了林九手中最大的杀手锏。　　若是封神战将都有这般可怕的实力，那林九的很多打算，都必须要调整一番。　　“应该只有我吧。”

申公豹看出了林九的担心。“毕竟，这天地之间，也只有我有如此的闲心，一个纪元的时间当中，除了推演自家的手段之外，便什么也不做。”

申公豹被封印于北海海眼当中，一步都动弹不得。　　一整个纪元的时间，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脑海当中推演争斗杀伐的手段——他自己的手段，以及他在封神杀劫当中所见过的，其他人的手段。　　申公豹的天资，本就恐怖无比，再加上一个纪元心无旁骛的推演，参悟，这样下来，他的手段之精深恐怖，可见一斑。　　——如来佛祖降临北海之前，申公豹撕开空间将林九送走，整个过程当中，如来佛祖这样的强者，都无法对此做出丝毫的干扰来。　　不客气的说，虽然申公豹此时还只是一位真玄，但这天地之间，很多真玄在申公豹的面前，都走不出一个回合。　　“还是说回正事。”

申公豹对林九道，“师弟，是在谋划桃山吗？”

“师兄是如何知晓的？”

林九并不曾否认，既然申公豹专门找到他问起了这件事，那就说明申公豹已经有了相当的线索，矢口否认，除了让申公豹看轻之外，没有丝毫的用处。　　“殷氏的人和我说，师弟你和他们提过开山斧，那我自然便知晓师弟你和桃山有关了。”

申公豹从容无比的道。　　见林九还是一脸的疑惑，他当即便是耐心无比的解释起来。　　天地之间，并非是一定要有痕迹，才会叫人找到线索——事实上，对于诸多仙佛们而言，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够让人想到很多的东西。　　开山斧，乃是大禹王的至宝，而在大禹王隐退之后，开山斧的消息，只出现过一次。　　那就是在封神杀劫之前，杨戬企图以开山斧劈开桃山。　　奈何那一次杨戬的运气不太好，他所找到的开山斧，只是后人仿制的宝物，虽然锋锐，但和真正的开山斧，有着天壤之别。　　是以杨戬非但不曾将桃山破开把瑶姬圣母给救出来，反而是险些连累瑶姬死于桃山之下。　　而在那之后，这天地之间便再也不曾流传过有关于禹王开山斧的消息。　　再一想想林九的年纪和经历。　　是以一听说这开山斧，申公豹立刻便猜到了林九是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这开山斧的名字——不是瑶姬圣母本人，便是和瑶姬圣母有密切关系的人。　　而这些人要寻求开山斧，其目的，除了劈开桃山之外，不做他想。　　“原来如此，师兄果然睿智。”

林九心悦诚服，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是这般暴露出来的。　　“诚如师兄所言，我寻求利器，正是为了谋划桃山。”

林九坦诚无比的道，没有丝毫的隐瞒，“我打算以桃山圣母为饵料，谋划那杨二郎。”

“谋划杨二郎，有趣。师弟打算怎么做？”

申公豹在林九的面前坐下来问道。　　“还请师兄指点。”

林九当即便是打蛇随棍上。　　实际上，虽然一早就有谋划杨二郎的想法，但要从杨二郎身上得到什么，又或者是想要叫杨二郎为自己做什么，这一点，林九却是从未想过。　　在他看来，将瑶姬圣母从桃山之下救出来，最大的好处，便在于能够让这天上地下无双无对的杨二郎欠下一个大人请，然后在必要的时候，让杨二郎出手一次，将佛道两家谋划已久的棋盘踏碎。　　但现在，既然申公豹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又难得申公豹对这件事有兴趣，那林九自然要趁机向申公豹请教一番，该如何在这件事上做谋划。　　“我的想法吗。”

申公豹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若是以我的想法，我就要四处勾连，昭告天地，准备支持杨二郎争夺天帝之位了。”

“咳咳咳咳咳！”

听着申公豹的话，林九一口元气哽在喉间，随后便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申公豹的这个角度，是林九从未想过的角度。　　“支持杨二郎争夺天地之位？”

林九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行，这绝对不行。”

而今的这位天帝，资质平平，既没有实力，也没有魄力，虽然把控天庭，但却如同只是一个傀儡一般，这对妖族而言，正是一件大好事。　　可若是坐上天帝位的，不是现在的平庸之辈，而是杨二郎这种在天地之间声名卓著，既有实力，又有决断的人，那天庭给妖族带来的麻烦，必然是十倍百倍于之前——在妖族其他的真玄巨擘面前提出这个建议，林九很是担心，自己上一个刹那在说出这个建议，下一个刹那就被妖族的真玄巨擘们当成了奸细给清理门户了。　　“看来师弟你没想明白。”

申公豹笑着道。　　“请师兄指教。”

看申公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林九当即便是肃然。　　“杨戬是谁，是哪一方的人？”

申公豹问道。　　“杨戬是天庭战神，是道门护法，当然是天庭的人，是道家的人——不管天庭还是道家，都是我们的敌人。”

林九毫不犹豫的道。　　“那得到了妖族支持的杨戬，是哪一方的人呢？”

“天庭的人乎？道家的人乎？”

“师兄莫不是以为我们支持了杨戬，他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这绝无可能。”

林九笃定无比的道，杨戬闻名天地的，除了强大无比的实力之外，还有叫人无可置疑，无可辩驳的秉性。　　就算是妖族当中无数的人死在杨戬手中，杨戬但凡是说了什么话，妖族的人也绝对不会有所质疑。　　这便是杨戬，横绝天地，光明磊落。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申公豹垂下目光，“杨戬是哪一方的人，不在于你，也不在于我，更不在于他——而在于天地众生。”

“推己及人，乃是生灵本性。”

“杨戬再如何的光明磊落又能如何呢？天地之间的人，都会觊觎天地的权柄，那他们自然也会认为，杨戬也会觊觎天地的权柄。”

“待得妖族传出了风声，天地之间其他的人，都会将此事当真，并且为之推波助澜。”

“到那个时候，杨戬能如何呢？”

“他可以拒绝。”

林九将自己代入到杨戬的立场，“以杨戬的名声，他只要明确表示了拒绝，天地之间的人，都会相信他。”

“那若是杨戬默不作声呢？”

申公豹反问一句。　　“这绝无可能。”

林九摇着头，杨戬性格刚强，又怎么可能任由妖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说不得在妖族传出这风声的时候，杨戬就已经是打进了一处妖国，在天地之间随机选择一个妖族的真玄巨擘，用这妖族真玄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桃山，瑶姬圣母！”

申公豹平静无比的道，“这足以让杨戬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