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极少在家里下厨,好在之前休息了大半个月,冰箱里有一些食材,可以给覃亦程下一碗鸡蛋面。提着食材进厨房,想了想,她拧开保温盒,将里面的汤倒了一半出来加热。这是刚刚在停车场等覃亦程时,骆太太亲自送过来的爱心鸡汤,里面还放了甲鱼,说是要给苏韵补身体,原本骆太太让她今晚到家里吃饭,但她得工作,骆太太怕她营养跟不上,执意要给送过来。接过保温盒的时候,在骆太太的身上,苏韵恍惚看见了萧淑珍的身影。连关怀、絮絮叨叨的样子都一模一样。天下父母都一样,关怀的表情,也都一样。看在覃亦程替她解围的份上,不和他计较酒店里的冷嘲热讽,还把爱心鸡汤分他一半,她苏韵也算是知恩图报了。端着热腾腾的面走出客厅时,覃亦程已经睡着了,抱着抱枕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灯光洒在他的睫毛,阴影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苏韵有着片刻的失神,这样安静的覃亦程,有着美得不容侵犯的光芒,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长得很帅,帅到用字典上的任何一个字眼都无法完美地形容出来,尤其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泼墨染上邪魅的时候,只要多看几眼,便会窒息。如同美剧里常常出现拥有俊美卓绝容颜的吸血鬼般,只一眼,便沦陷。要不是他嘴巴不正经,苏韵可能也会深陷其中。放下鸡蛋面,她蹲在覃亦程的面前,拉开他的手将抱枕拿走,还未喊醒他,骤然跌入他浓郁邪气的泼墨中。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覃亦程忽然睁开了眼,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扔到了沙发上,一只手抵在她的腰间作缓冲,好让她跌入沙发的时候撞击力能够减低。随后他欺身上前,炯炯有神的泼墨直逼她眼底。薄唇近在咫尺,她看见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紧接着便听见了邪魅而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她想,如果她是声控,必然会对覃亦程为之疯狂。覃亦程停留在她的上方,松开抓住苏韵的手,撑在她身旁的沙发上,说:“站那么远盯我眼睛不累吗?这样看怎么样?”
“你装睡?”
她的脸上浮现一丝窘迫,二十三年来从没有像刚才那么专注地看过一个男人。果然是祸害。他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望着她绛红丰盈的唇瓣,左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声音如痴如醉:“你做的面太香,我想睡也睡不着。”
仍是最初认识的那番假不正经模样,苏韵眯了眯眼,威胁道:“松手。”
覃亦程不由得“噗嗤”一笑,但仍没有松开她。“笑什么?”
“苏韵,认识你也有三个月了,这么久以来,你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覃总、松手,苏韵,你有必要那么排斥我吗?”
苏韵瞪了他一眼,说:“你觉得呢?”
这个男人就不能有一点自知之明?嘴巴那么轻佻,她还不能排斥?“我觉得……”他的脑袋缓缓垂下,苏韵不由自主地僵硬着脖颈。唇瓣仅剩一张纸片的距离时,覃亦程忽然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猛然起身,端起鸡蛋面吃了起来。“我觉得我饿了,你要吃吗?我分一半给你。”
躺在沙发上的苏韵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水眸凝视着深灰色的天花板,左手抚上了胸口。咚咚,咚咚,咚咚咚。心室里的小东西正以它从来没有过的快速跳动着。这个祸国殃民的男人,真危险。覃亦程“吸溜”地吃了一大口面,咬了一块煎蛋,没有听到苏韵回答,他转过头去,把她的失措全看在眼内。唇角微微上扬,很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假装看不见她的异常,喝了口汤,惊讶道:“苏韵,这是什么汤?真甜。”
苏韵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坐起身理顺两侧的长发,弓起食指扫了扫额前的碎发。“干妈送过来的鸡汤。”
“爱心鸡汤?难怪这么甜。”
骆太太对苏韵像对骆舒姝一样好,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险些被骆舒姝泼了一身硫酸,却也得到了一份母爱。挺好。“好吃也就这么点,其他的都是我的,你先吃着,我去洗个澡。”
窘迫还在蔓延,看着覃亦程张嘴吃东西的模样,看着他剥削性感的唇,她莫名想逃。他也不为难她,只顾低头吃面,在她逃离之际坏坏地补充一句:“记得锁门,不然……”“吃你的面!”
苏韵朝他砸去一个抱枕,威胁道:“你要是敢进来,我跟你没完!”
覃亦程挑眉,并没有戳破她毫无威胁力的威胁。二十分钟后苏韵擦拭着头发走出来,准备给覃亦程下逐客令。“覃亦程,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话说了一般,她慌忙丢掉毛巾,跑到沙发前蹲下,一脸焦急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紧皱眉头的覃亦程。“覃亦程,你怎么了?怎么回事?酒精中毒?”
不该啊,酒精中毒不是这样。覃亦程正躺在沙发上,嘴里不时发出一丝丝低鸣,一张脸红肿得大了一圈,深锁的眉头表示出他十分难受。红肿一直蔓延至脖颈,他不断地用指甲抓着脸、胳膊、脖颈,似乎有什么正在侵蚀他的肌肤,弄得他奇痒无比。不仅四肢痒,就连身体也很痒。隔着衣服抓似乎无法止痒,他胡乱扯开衣服,一粒粒纽扣在蛮力上脱落下来,掉在沙发上滚了几圈,最终跌到了地上。直接把衣服脱掉,身体上的情况让苏韵感到触目惊心。红,整个身体都在发红,他本身就很白,因此一点点的红色,也显得十分明显。他难受地在沙发上蹭着后背,十指前后地抓着肌肤,落下一道道红色的抓痕。苏韵见状不妙,连忙抓住他的双手,急切地问道:“覃亦程,你到底怎么了?”
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会浑身红肿?覃亦程深锁的眉头松了些,紧闭的眼露出一条缝隙,依稀可辨苏韵的五官。他仍在扭动着身躯,问道:“苏韵,你刚刚给我吃的面里汤有什么?”
“鸡啊,哦,对了,听干吗说还有甲鱼。”
“甲鱼?!”
他挣扎着把手从苏韵掌心里抽出来,绕到后背抓着腰间。“我甲鱼过敏!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