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亦程的转身,苏韵松了口气。他身上的血腥味完全掩盖了他特有的柠檬清香,这样的覃亦程,让苏韵感觉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看来流传是有依据的,覃亦程玩世不恭、心狠手辣,如今,她全部都见识到了。可她却无法排斥这样的覃亦程,她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下狠手,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这种感觉就好比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尽管知道外面的世界很残酷,但当象牙塔被打碎,真真正正见识到外界时,那种刺激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消化掉的。双手落在胸前,捂住强烈跳动的心脏,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此刻的覃亦程,唤起了她记忆深处的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也曾像覃亦程这样护她周全。担心覃亦程会对另外一个男人做出同样粗暴的行为,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思绪,就紧跟在覃亦程的身后追了上去。已经冷静下来的覃亦程只是拿起地上的水果刀,蹲在了男人的面前。冷光伴随着刀柄的冰凉架在了男人的下巴上,覃亦程冷眸瞥着他,手轻轻抬起,逼男人直视他的眼睛。同伴被打得奄奄一息,男人身体发颤的程度远远比苏韵还要剧烈。他急促又凌乱的呼吸扑在覃亦程的手上,抬起头,眼中盈满恐惧的泪水。不等覃亦程开口,他就率先求饶:“求你别杀我,我、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给你磕头,我、我自废胳膊!”
覃亦程没有了苏韵印象中的温柔、玩味、邪气、慵懒,板着一张脸,语气清冷冰凉地问:“教训她?”
这样的覃亦程,让苏韵既陌生,又熟悉。她见过这样的覃亦程,在停车场,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覃亦程都是这副模样。似乎,他的温柔玩味,邪气慵懒,以及偶尔的孩子气,都只在她面前显露。对于其他女人,覃亦程总是如同凌驾在上的王一般,不屑而又玩弄,对她们是心情好就拉过来玩玩,心情不好就一脚踢得远远的。而对于她,哪怕明明心里气得快要炸毛,却还是考虑着她的感受。就好比刚刚,覃亦程心里明明很是恼怒,甚至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却在回过头的时候,温柔地叫她,别怕。明白了这点,苏韵的身体不再发颤,百味杂陈地望着覃亦程高大的身影。所以他是真的喜欢她,对吗?可她呢?自认识覃亦程以来,他就不断地在救她、帮她,她无法确定对覃亦程的感觉,是对恩人的感激,亦或是对异性的好感。而且现在,她没有心思考虑儿女情长,苏文豪一天得不到报应,萧淑珍便一天也无法安息。所有的事,统统交给时间安排,该在一起的人,最后总会在一起。在覃亦程阴狠的眼光下,男人不敢有所隐瞒。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苏韵,他据实交代:“我、我们没想过要伤害你们,只……只是想小小地教训苏韵一下……”“小小地教训?”
覃亦程动了动刀子,用刀子拍打着他的下巴。男人立马把脑袋往后缩,诚惶诚恐地说:“对、对,就是打几下,用刀只……只是怕她反抗……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要知道会这样,这、这钱打死我也不赚!”
接个单子差点把命给搭上,谁知道苏韵身边还有个这么能打的人,当时接单的时候老板也没说啊!苏韵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她问:“是苏芊茹?”
男人显然不知道她口中说的苏芊茹是谁,眼里闪过疑虑。“苏、苏芊茹?不知道,我、我只知道是个女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还、还有大墨镜,整的跟明星出巡似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做我们这行的,得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口罩帽子墨镜,明星的标配,是苏芊茹没错了。为了项链的事,还有茶水间的意外,苏芊茹竟然找人揍她?幼稚。覃亦程收回刀子,站起身睨着男人,嘴里说道:“滚。”
“是,是,谢谢先生,谢谢苏小姐!”
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到奄奄一息的同伴身边,抱起他跐溜一下跑得没了影。扔掉手中的刀子,覃亦程想起苏韵刚才害怕的模样,望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手,没有回头。“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他说。苏韵的水眸也看着他的手背,秀眉微蹙,没说什么,乖乖地走在前面。她似乎……给覃亦程带来了不少麻烦。覃亦程本该像易城人口中说的那样,做他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哥,现在却被她拖进了一趟又一趟的浑水,这些事,覃亦程本不该经历。现在没受伤没出事,不代表以后不会连累到他。就和小时候的那个小男孩一样,屡屡帮她,结果却屡屡害了他自己。还是不要再把覃亦程拉进这趟浑水为好。“阿嚏,阿嚏……”身后的覃亦程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昨晚不断给苏韵取暖,衣服也敞开着给她盖了一半,夜间树林里有些凉,恐怕受凉了。脚步放慢了些,她没有回头。两人回到民宿后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趟游玩也变得索然无味。尤其是自从这件事后,苏韵明显对覃亦程筑起了屏障,严严实实地把他抵挡在外。覃亦程对此保持沉默,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在反省是不是刚才太残忍了,把苏韵给吓坏了?要怎么做苏韵才能不怕他?却不知苏韵并不是害怕,而是担忧。怕连累他,不想连累他。覃亦程手背上的血迹洗掉后,豌豆骨上的部分破了些皮,苏韵替他消毒后贴上创可贴,其他没有什么伤口。由于覃亦程感冒身体不适,吃了点感冒药开始犯困,他们聘请了当地一位会开车的小伙子当代驾,在下午就回到了易城。覃亦程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苏韵那里休息,苏韵替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折进他的背包,等他醒了,就立刻下逐客令。鉴于他是病人,苏韵很大方地把卧室让了出来,覃亦程病得有些昏沉,以为苏韵忙活完了会进来一起睡,于是没有推脱,睡在了床铺的左侧,空出了半张床。易城的夏天很热,苏韵穿着短衫短裤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刚刚睡着,急促的门铃声把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三更半夜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