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扬一路纳闷着回到病房,秦司正和秦炜晟昨晚都是在医院过夜的,院长很细心地让人开了VIP病房,让他们休息。杨初浅不在,只有自家老板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他把手里打包来的晚饭放到沙几上,随后又将另一个袋子朝秦炜晟递过去,“秦总,您的衣服。”
一边做着这一切,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家老板的脸色,老板娘不是刚才来过,怎么脸色还这么难看?还是夫妻俩又闹矛盾了?秦炜晟阴阴沉沉地的脸色,让李时扬打消了原本想问他,老板娘怎么来了的话,待到秦炜晟接过袋子,去洗手间换衣服后,他便默默地去把打包来的晚饭摆出来。换好衣服,秦炜晨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回缓,他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袋子里,吩咐李时扬,“把它丢了。”
……看看衣服,又看看他,那黑如乌云般的脸色,让李时扬把那句已经溜至唇边的“洗干净就可以了”的话,悄然咽回。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他知道虽然会享受奢华的生活,却从来不会无故浪费东西,能让他开口把一身还没穿过几回,上衣和裤子加起来,价值绝不少于六位数的衣服扔掉,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忍受不了的事情。想起自己离开前,杨初浅就跟在老板身边,李时扬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默默接过袋子,一秒都不敢耽搁,出门就把衣服扔进垃圾桶里。进门的时候,他诡异地想到另一件事情,老板让他扔衣服,而老板娘离开的那个时间……所以老板的脸色这么难看,是因为被老板娘看到什么不该的场面了?俩人还为此吵过了一架?他的脑子自动yy起来……这下子,他就更加坚定,这个时候不能在老板面前提起老板娘了,万一他俩真的才刚吵过架,自己不是主动往火坑里跳了?“秦总,晚饭准备好了,您吃完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去ICU那边盯着,有什么情况,我再过来叫您。”
回来后,李时扬径自往洗手间去洗了个手,出来时,对秦炜晟说道。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或许还不至于有多累,但人若是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就算身体受得了,大脑也会崩溃的。李时扬是今天快要出门上班时,才接到老板的电话,让他到医院来,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马玉梅和万英英昨晚发生了车祸。马玉梅开的车,伤得比较重,一度生命垂危;而万英英伤比较轻,手术后,就直接移到普通病房了。老板没时间去处理车祸的善后事宜,所以将他叫过来了。因为是马玉梅自己操作失误造成的车祸,幸好,除了她和万英英,再无别的人员伤亡。忙了一天,他也才刚把车祸所有的善后工作给处理完,接下来,他就可以帮着老板在医院里盯着,让老板好好休息一下了。然而,秦炜晟整理完自己装容,瞥了眼茶几上已经摆开的晚饭,对他说道,“你自己把它们吃了,然后就可以下班了。”
李时扬:“……”“我妈已醒过来了,今晚我回家去。”
哦,原来如此。李时扬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好的。”
然后拿出工作上的认真态度在暗暗思考着,要不要给他的老板加个油,鼓个劲儿?让他回去好好哄回老板娘?三秒钟后,他决定还是不多嘴为妙。因为他家老板,在工作上那绝对是再精明稳定不过,可是只要事情一涉及到老板娘,他的想法,就没几个人能理解的。整理完装容,准备走人的秦炜晟,走到门口时,他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看着李时扬问道:“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轩辕家和白家的事情,因为在人员调度上,有些事情也要李时扬去协调,所以这件事情秦炜晟也让他知道了。想到杨初浅在ICU门口那个像是乍然想起什么一般的回头,秦炜晟这才突然问道。可疑的人?老板娘不算可疑的人吧?那当然不算!李时扬的脑子,在秦炜晟的问题落下时,飞快的转起来,自个儿一问一答后,他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有。”
除去老板娘,回来的时候,他再没有遇到别的什么人了。秦炜晟若有所思地敛了敛眉,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日暮渐暗,华灯初上,马路上,车来车往,行色匆匆,疾步而走的行人,有的手里提着刚从市场买来的菜,快速往家里赶去,有的举着手机,似乎在跟家人爱人朋友商量着去哪儿去吃饭来着,也有一些,看起来,好像和她一样,举目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这样漫无目的,在喧嚷热闹的街头上,孤独地到处漫步着……帮钟北川交完费用,安顿好他之后,便把他的秘书叫过来给他陪夜了。如果钟北川是个女的,是她的闺蜜,那么陪夜这种事情,她肯定义无返顾。然,钟北川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有了徐瑞卓的前车之鉴后,向筱楌现在在处理这种事情时,就小心谨慎多了,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以为,自己心里坦荡荡的,就不怕别的流言蜚语。现在的她,终于明白,长大了,感情再好,也不能超越性别之别,所以她让秘书过来照顾钟北川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和钟北川道别后,她便走出医院,可是,出了医院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儿。回去么?不是很想。不回去么?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望着马路上到处正塞着的车辆,索性,弃了车,徒步而行。医院附近有个小花园,向筱楌不知不觉,就往那边走去了。夜风徐徐,带着点儿春末的寒意,凉凉的自脸上拂过,特别舒服。小花园里,到可见一些穿着病服,外面套着件小外套的病人,在散步,人有点多,却不吵。沿着花园里造型独特的小径,向筱楌信步而走,脑子里慢慢放松下来,慢慢将刚才在ICU门前看到的那一幕想起……其实,她不是落慌而逃,她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和秦炜晟吵架,让杨初浅白看了一场戏而已。是的,她没有把握确定,站在原地看着秦炜晟在杨初浅的外套下醒过来,她会不会冲上去跟他吵起来,所以,她选择了提前离开。即使她和秦炜晟要吵要闹,那也得回去,关起门来,再吵再闹,凭给人家当一回戏子,她可那嗜好。前面的树荫下,有张长石凳,她走过去,坐下,眼睛半仰夜空远眺着,柳眉却随着脑子里想到的事情而微微皱起……杨初浅说,秦炜晟昨晚是因为她妈出了车祸,所以才匆匆赶去医院陪她的。这话,向筱楌半信半疑。百分之五十的相信,来源于秦炜晟背着她,和杨初浅偷偷约会,事后还想方设法欺骗她;百分之五十的不信,是因为她还拿不准秦炜晟和杨初浅之间到底到哪一步了,如果杨初浅真的已经走进他的心里,那么别说是昨晚在医院陪了她一晚,就是以后,他都会倾尽全力地照顾她的。倾尽全力……在心里默默把这个词念一遍,灰暗的夜幕和路灯混和而成的光线,将向筱楌唇上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勾勒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