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做?还死守着你当初的承诺,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错,不能回头么?”
言澜语气咄咄道。苏慕雨脸色一僵,动作迟缓的将脸颊深深埋进手掌里,声音嘶哑至极:“若只是我一人,我可以容忍,但如今韩导生死不明……或许,是时候结束那一切恩怨了。”
前世的时候,苏慕雨一再的忍让,可这一世,梁薰儿是变本加厉,如今韩凌生死不明,她若是再一味的忍让庇护,那她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有些原则底线,一旦触碰,便再也回不了头了。言澜微微颔首,“嗯,苏小姐,我一直都很敬佩你的为人,如今这个圈子里,能够坚守住本心的人已经不多了,人有时候多为自己考虑,也不算是错。”
苏慕雨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言澜,这个女孩就坐在她面前,她却觉得自己看不懂对方,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察言观色也是一把好手,可眼前的女孩,她竟完全看不透。苏慕雨长长叹了一口气,“谢谢。”
言澜摇了摇头,“你要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这么多年,一个人走那么难的路,她一定很苦吧,可她从来都没说过一句,即便是在后来盛名在手时,也从未抱怨过一句,而是沉淀打磨自己,这样的人,才担得起偶像二字。苏慕雨瞳孔微微一缩,半晌后,才有些落寞的垂下眸子,这么多年来,她忍受了无数的质疑谩骂,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在意过,她到底是怎样撑过那些漫长得令人的寒夜的。言澜……苏慕雨有些疲倦的阖上双眼,不知为何,仿佛有这个女孩在她身边,令她觉得莫名心安。……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走廊内的空气越来越凝重。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宋南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嗖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脊紧绷,双目灼灼的盯着手术室大门。言澜和苏慕雨也是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手术室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疲惫的从手术室出来。宋南疾步上前,声音嘶哑的开口询问道:“医生,老韩他怎么样了?”
白大褂医生摘下口罩,“韩先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那伤口实在是太深,目前手术虽然顺利,但接下来的48小时,仍旧十分关键,我们会将他转移到重症监护室观察,只要平安度过这48小时,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虽说韩凌还没完全度过危险期,但这无疑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宋南一脸感激的道:“多谢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
医生客套了几句,便步履匆忙的走了。韩凌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因为情况特殊,所以不允许探视,言澜他们也只能在外面看一眼。韩凌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苏慕雨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视线落在韩凌身上,良久,她才开口:“宋先生,韩导这边就先麻烦你照顾一下,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你放心,韩导的伤,我不会让他白受的。”
宋南苦笑了一声,“苏小姐,你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不过……这一切都是老韩自己的选择,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
苏慕雨颔首,“我知道。”
宋南也不再多言,接下来的48小时,只怕他一秒钟都松不得。言澜看向苏慕雨,“苏小姐,我陪你吧。”
苏慕雨一怔,原本拒绝的话都到了唇边,却是点了点头,“好。”
言澜跟宋南交代了几句,又悄摸摸的给秦关山发了个微信,让他过来看一下韩凌的情况,不论怎样,韩凌既然活了下来,就要好好的活下去。做完这一切,言澜才跟苏慕雨一起离开医院。两人从楼上下来,到了车库,径直上了苏慕雨的车,苏慕雨目前正被公司雪藏,没有任何通告,也没接任何戏,名下除了一套房子之外,就只有这辆黑色丰田普拉多。这辆车,她一开就是十来年,成名之后,也没有更换。车内。苏慕雨静静的坐在驾驶的位置上,良久,才沉默的启动车子。“苏小姐,若是你不想走到那一步的话,没人可以逼你。”
言澜看向苏慕雨,开口道。苏慕雨面色平静无波,“她对我怎样,我都可以容忍,可我不能再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错下去了,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情义……”那些漫长岁月里的陪伴和等待,令她无法轻易放下,于是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梁薰儿更是变本加厉,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记忆里,那个单纯无邪的少女,如同一朵枯萎掉的灿烂花朵,美好,却再也回不来了。“你会不会觉得很难过呢?”
言澜鬼使神差一般问道,心脏微微揪痛着。曾经她也以为言月和顾荣是为了她好,于是心甘情愿的跳进他们设置好的陷阱里,被当成傻逼一样骗得团团转那么多年,当所有鲜血淋漓的真相都撕裂,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时,她才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到底有多痛苦。苏慕雨沉默了许久,才缓声开口:“你知不知道,明明我现在都已经被雪藏了,也接不到什么通告,却仍旧还要努力打磨自己的演技?”
这条路很孤独,也很苦,甚至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看得见,她就好像是一个人,走在一条漆黑看不见尽头的狭窄小路上,她知道脚下的路有多难走,却仍旧没有想过退步。言澜定定的看着苏慕雨,“愿闻其详。”
苏慕雨面色平静,“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不论他人如何凉薄,也不论来路多少艰难险阻,哪怕只能永远被人踩在脚下,可我甘之如饴,因为我是一个演员,从来都不是什么明星大腕,我想要的,也不是那些光环,我只不过……只是喜欢演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