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目光注视下,那道赤红人影,一步一步走进殿中。她一身红衣,面上似是带着一层浅淡笑意,每走一步,这大厅之中的气氛,便是凝滞了一分。“哐当……”殿中陡然响起一记轻响,震得所有人都是回过神来,只见其中一个席位之上,一位身着浅紫色锦服的青年,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抹赤红身影,手指不可抑制的一点一点攥紧。“侯爷……”身旁一名青年小声喊了一句。那人才自震撼中回过神来,他强压下心底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的震撼,“萧大人,你知本侯一向游离在外,鲜少入宫,不知这位……是谁家小姐?”
这锦袍青年,乃是当朝一品侯爷,锦衣侯柏泠。那萧大人一身朱色官袍,闻言不由得脸色微变,神色一片肃穆:“侯爷难道不知,这不是哪家小姐,而是陛下新晋封的贵妃,宸贵妃。”
锦衣侯猛地一怔,手指死死捏住衣摆,抿着唇,一瞬不瞬的看着殿中的红衣女子。“今日是陛下生辰,臣妾为陛下献上一曲,祝陛下福寿绵长,龙颜不老。”
红衣女子站在大殿中央,柔声开口。皇帝心情大好,双手击掌,大笑道:“好好!一切都依照爱妃说得办。”
话音落下,大殿中,却忽然有人站了起来,那人也是一身华贵,此刻面上却是噙着一抹冷色,她举步走出殿中,沉声开口:“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皇帝脸色一变,“柳卿,今日是朕的寿宴,此刻贵妃正要为朕贺寿,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朕的寿宴完了再说?”
一旁柳老丞相急忙站起来,“陛下,微臣管教无方,以至小女无状,冲撞了陛下和贵妃,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了一声,“还不退下?”
柳老丞相立即除了一把抓住自己女儿的手,想要强行将她拉回位置坐下,那人却是一脸冷凝之色,沉声道:“陛下,请听微臣一言!此女并非什么县吏之后,而是逆贼苏家之后,还请陛下明察!”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之中陡然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不可置信的落在了那人身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皇帝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住口!柳凝,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这是朕的宠妃,越州县吏之女,苏家逆贼,已被朕肃清干净,今天是朕的寿宴,你简直是放肆!”
柳老丞相额头已经是一片细密冷汗,双腿一软,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而柳凝却仍旧昂着脖子,面无惧色的盯着皇帝,“陛下,微臣并非妖言惑众,此妖女身份为何,陛下只许诏令大理寺查证,便会真相大白。”
皇帝冷冷一笑,看向柳凝的眼神之中,已是蕴含了杀机,“胡说八道!朕再说一次,她是朕的宠妃,与苏家逆贼无关,当初苏家谋逆,不还是你与宁王主审,是你亲口回复朕,苏家满门诛杀,无一遗漏,如今你说她是苏家余孽……柳凝,你岂不是欺君罔上吗?”
大殿中,骤然一片死寂。柳凝脸色也是微变,她正要开口,首位上,宁王却是起身,面色平静,“陛下,当初苏家逆贼的确已经全部伏诛,凝儿想必是喝醉了,还请陛下责罚。”
柳凝还想再说什么,却是闭了嘴,背脊僵硬的站在原地。“呵……早就听闻柳相之女不但国色天香,更是智计过人,今日一见,倒真是让臣妾大开眼界了呢。”
大殿中,骤然响起一道清浅的声音,那声音如涓涓细流,沁人心脾。皇帝闻言,立即道:“爱妃不要生气,这件事,朕自然会为你做主。”
宸贵妃缓缓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柳凝身上,眸底掠过一抹冰冷杀意,若不是柳凝,她苏家怎会满门尽诛?她浴火重生,自炼狱归来,便是要亲手复这血海深仇!宸贵妃轻笑一声,“陛下,柳小姐当面指责臣妾,臣妾若是一味依仗陛下庇佑,岂不是反倒落人口实了?不过柳小姐说我是苏家余孽,我倒很想问一句柳小姐,当初你与宁王主审苏家谋逆一案,苏家十族尽数被诛,无一活口,臣妾又怎会存活下来?何况,若我真是苏家之后,那你与宁王岂不是已犯下欺君之罪?欺君罪同谋逆,你柳家与宁王……可担得起这个大罪?”
柳凝直视着宸贵妃,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蠢,自然知道欺君之罪为何,一旦坐实,便是柳家倾覆之时。原来,苏婉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事不论怎样进退,她苏婉清都可全身而退,而柳家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柳凝咬牙,垂下眸子,“贵妃娘娘教训得是,想必是微臣刚才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了,胡言乱语,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向宸贵妃,“爱妃,你怎么说?”
宸贵妃笑了笑,“臣妾出身卑微,以至在这宫中处处受人诋毁,不如请陛下就此贬谪臣妾,将臣妾放出宫去,免得,伤了陛下与宁王之间的和气,也免得柳小姐误会陛下被臣妾美色所惑。”
皇帝脸色大变,随即怒道:“胡说!你是朕的爱妃,谁敢动你?朕会为你出头,宁王肆意顶撞,罚禁足三月,不准参与朝政,柳家嘛……朕看柳相也是年事已高,便回去好好歇着颐养天年吧,至于柳凝,当庭顶撞于朕,出言不逊,着即在家反省,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谁都没想到,仅仅因为宸贵妃一句话,皇帝便如此大动干戈。这天下……怕是很快就要变了。而宸贵妃站在大殿中央,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镜头给她来了一个大特写,她身上杀伐戾气,竟似一点都没散去。“咔!”
郑导无比激动的喊了“咔”,随即兴奋的大喊道:“太棒了!一条过!大家都发挥得很好,尤其是小言和慕雨,这场戏的眼神实在太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