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房间里的家具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沈嘉禾将自己扔在床上,但绷紧了一整天的神经却并没有放松下来。今天医生和自己说了父亲的病情,目前虽然稳住了没有危险,但也再无痊愈的可能性。药物只能拖延病情恶化的速度,他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能做的沈嘉禾都做,可如今自己也不能为父亲做什么。沈嘉禾和父亲的关系从小就不好,在她只有十几岁时父亲更是抛弃了母亲,娶了另一个女人当她的继母,从那时起父女俩的关系就更加恶化。此后的十几年里,她和父亲再无任何联系,父女两人之间比陌生人更生疏陌生。可是如今看着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老父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沈嘉禾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可这些,都必须,也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凉凉的晚风从开着的窗户缝隙里溜了进来,吹凉了她挂在眼角的泪水。沈嘉禾真的觉得好累好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胁迫着她似的,把她往绝境里面推。她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里马上要溺亡的人,奋力挣扎到精疲力尽,不知何时就会淹没在浩瀚的海水中,也许甚至不会有人为她哀悼。如果这个时候能够出现一艘小船,哪怕是一块木板可以让她缓缓该有多好啊,这样她就在充满危险的困境中再战几个回合。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霍豫对着自己微笑的画面,沈嘉禾心脏猛的跃动了一下,脸颊开始烧起来。为什么会想起他来?难道不觉得羞耻吗?沈嘉禾在心里责备自己,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可是脑海中却不断出现自己和霍豫在一起的一幕幕,他抚摸自己感觉的,他的温度。还有,他无数次落在自己胸前那只蜻蜓上的吻。沈嘉禾的身体忍不住燥热起来,胸口上的纹身异常滚烫。像是,那只蜻蜓要从她身体上展翅飞翔一样。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窗边想借着冷风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拯救了沈嘉禾跑偏的思绪,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美国的号码。沈嘉禾立马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心里有些小激动。“Good morning!”
电话才一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了充满活力的熟悉声音。“Morning你个头啊!我这边该说晚安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沈嘉禾的嘴角却翘起了好看的弧度。不知道两个人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了,自从自己回国嫁到徐家之后,似乎是故意保持距离,自己这个在美国的死党就很少与她有联系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林贺。”
林贺是自己在美国读书时的同学,后来渐渐成了死党。沈嘉禾原以为自己和个美国CN集团家的风流公子是一段孽缘,没想到竟然碰撞出友情来了。没错,就像不知道现在一样,不知道自己会走到离婚的这一步,而沈嘉禾和林贺,会从死对头变成了死党。“不打不相识”这句话说得太符合他们之间了,不过他们都以为结局会是另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