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紧挨着他，他的变化当然瞒不过云雀。云雀没有问，而是快速移动望远镜，看向封朗看去的位置，跟着疑惑的扭头，看向失态的封朗。封朗憋住一口气足足二三十秒，这才重重的吐出。感觉到云雀的视线，他扭头看去。云雀心里一紧，她看到了封朗眼中那痛苦之色，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但她没问，她需要封朗自己回答。封朗深深的呼吸了几口，重重吐出浊气，眼中痛苦依旧，神色平静的说道：“那个老师很像吕寒梅。”
很像……云雀诧异的扭回头，再次看向已经跟两个警察碰头，拽着女警察蹦跳的身影，细细的看了几秒，皱了下眉头，扭头说道：“不像啊，她有点婴儿肥，这是个有点瓜子脸，个头到差不多，略高，身材近似，但眉宇间没有丁点相像，你……”封朗的视线转回望远镜，顿了顿，叹了口气。的确，这个女孩脸型偏瘦，跟吕寒梅的有点婴儿肥的面孔差距很大，略高，眉宇间也看不到熟悉的痕迹。看来是思念难以忘却了……云雀暗自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她明白了，这是精神恍惚的一个下意识判断，不是仔细观察的结果。要知道，她们都学过面相学的，记忆力更是不差。吕寒梅的数个照片她都仔细的辨别过，虽然没有颅骨扫描，但绝对不会看错，眉毛之间的距离，和五官的搭配，单靠化妆是难以掩盖旧有痕迹的。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吕寒梅，起码相像的位置都没有。不对，胸很大……云雀愣了下，跟着暗自挺了下胸脯，随之暗笑。封朗再次吐出一口浊气，细细的看了眼那个女孩，收回视线，观察周围的人。那女的的确不是吕寒梅，是他看错了。两个警察跟女孩聊了会，女孩松开那个差不多年龄，单薄的女警察，目送俩人离去，指了下竹楼上探头往下看的小脑袋，这才满脸笑意的走回竹楼。两个警察走到一栋村子里算得上豪宅的竹楼前，跟着在一个妇人的引领下，上了主楼，跟里面的男主人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期间，村子里恢复了祥和，没有任何异动。周围，一双双眼睛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在大朗返回，封朗和云雀也完成了对所有人的观察，包括之前没出现在外面的，和返回家中的。半个多小时后，两个警察先后下楼，一路打着招呼，径直离开了小山村。很快，几个警察出现在封朗面前，其中就有进村的两个警察。那俩警察跟大朗交谈着，大致说着村里的情况。村里，只要来了陌生人，必保被发现，不管觉悟高低，生人还是可以分辨的。六个大男人，要想在村子里藏住不被发现，基本没可能。这里，除了这个自愿者小学教师，没有外人来过。云雀待两个警察介绍完情况，问了句：“那个自愿者叫什么，什么时间来的。”
“叫唐娟。”
女警回答道：“来了有四个多月了。”
四个多月……云雀顿了下，跟着问道：“你们很熟悉？”
“来这之前认识的。”
女警说道：“她是一个教育志愿者团队的，刚从更加艰苦的小村子里来到我们辖区，备案，并进入虎豹村的。”
“那里……”云雀迟疑了下，还是问道：“那里什么情况。”
“那里并校了，十三个村并到了一起，孩子都住校，有公益组织盖了小学，招募了有资质的志愿者……”哦了……云雀在女警说完，应了声，没再发问。有根底就好，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能走进贫苦地区，支援教育事业，本身就值得尊重。但这也同时说明，这里的判断有误，这里不是目标，是那些接应的人故布疑阵。他们，或许走了很远，根据小山村的坐标为基准点而已，这里不是潜伏的联络点，或者基地。这些片警别看天天走街串巷，好像很清闲，实则，很多要案都离不开他们，地方的稳定，同样离不开他们的努力。就算他们甚至没开过枪。或者说，干脆不能佩枪。而且云雀问其实是给封朗问的，以打消他的疑虑。封朗情绪不高，刚才的心脏狂跳，这会的失落让他情绪有点低落，但证实了刚才的心动是错误的，那不是自己的爱人。警察的任务到了这就结束了。这里，周围十几公里没有人家，最近的一个村落相距二十几公里，一路没有公路，就是山间小道，要不是警察也启用了直升机，根本没可能这么快赶到。线索看来断了……所有人都这么判断。山里的善后有其他人或者其他部门，他们，就是追踪的。这会，哈日图他们已经赶往山外了，相信很快就返回训练基地了。但大朗没有让封朗他们离去，下令，三人一组，保持通讯畅通，调来无人机辅助通讯覆盖面积，彻底收索这一片，哪怕耗子洞也要看看。看看是不是潜伏在山村附近，由山村里的人提供食物什么的。收索，警察也跟着，他们来一趟不容易，能够军警协作，一旦有目标，那也是涨工资的资本到手不是？再说，如果需要到附近的村子查看，他们还需要跟着。当兵的可不能荷枪实弹进入山村，那会引起恐慌的。他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临近天黑，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留在虎豹村观察的，也传来消息，一切看不出异样，也没有人来开村子。看来经过这里的确是烟雾弹了……所有人都悟了。大朗云雀，以及刘忠，还有先来的老兵带队的，加上封朗，细细的分析了一遍，最终确认方向错了，这里不是要找的地方。要去附近的村子看看，目前来看，封朗他们不适合再继续了。就算云雀他们比较特殊，经常与警方合作，甚至穿上特警服装执行任务，明面，也不再适合收索了。“那就各自收队吧。”
大朗看了一圈，感谢了带队的警察，说道：“警方单独离去，其他各自奔赴集合地点，行动。”
警察带队的一个敬礼，带着十几个警察先一步离去。他们，不能走到一起。先来的老兵也一个敬礼，抱枪离去。他们，不能一起离去，各自有各自身份需要保密。大朗看了眼刘忠，笑了笑说道：“保姆，走吧，咱们可以一道。”
“你可要巴结点我，否则……”刘忠笑道。“且！”
狐狸一把搂住封朗肩膀，笑道：“你还能把我兄弟带沟里不成，你也要有那本事不是。”
“就是……”云雀他们都笑着附和。“走吧。”
大朗脸上挂着笑意，但没有参与笑闹，挥手下令出发。邵军和韩锐这会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但他俩并不紧张，只是好奇封朗怎么会认识这些强悍老兵的，似乎感情还不浅。这让俩人羡慕，打算回去逼问下。他俩经过这一天，杀人的恐惧悄然消失。激战中神经紧绷，收索中都有老兵跟着。那些老兵一个个淡定严肃，潜移默化，让他们没时间回想惨烈的画面。队伍，快速没入丛林，一路急行军，直奔他们的集合地点。这里可没军车，他们需要到有公路的位置，才能离开大山。一路上，所有人静默行军，让封朗一肚子的话都被憋在心里。狂奔出去千把米，狐狸就伸手拽过韩锐的突击步枪，摘下他的便携背包，让韩锐只带着一把手枪和匕首，轻装前进。灰度更直接，连枪带包，将邵军的装备全部拿下，轮到后背，健步如飞。但除了刘忠一直没放下韩锐的背包，其他人没人管封朗，封朗依旧十个微冲弹夹，手榴弹，狙击枪，狙击子弹，满负荷。邵军很奇怪，但不好问，想帮忙，却被云雀从后面挡住了。他哪里知道，这些老兵知道的比他多，都见过封朗背着几十公斤，几把枪狂奔爬坡几公里，然后还能战斗。这点，小意思了。封朗默默的跟着脚步，但情绪却很低沉。那短暂的激动心跳，这会变成了刺痛，让他如鲠在喉，憋闷的难受。心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就算有人陪着，却需要自己走出来。云雀他们没人开解他，即便看出来了，也没人吱声。他们的速度很快，匀速一小时五公里开外。这会，韩锐和邵军才知道对方为何不寻找方向了，感情打头的手腕上腕表竟然是定位仪，可以看到要去的目标位置，和自己行进的位置，不需要查看，一个方向，遇山攀爬，遇河渡过完事。中间休息了半小时，进食完毕，队伍再次动了。到了凌晨，他们赶到了公路边上，跟着，看到了一辆军车，一辆陆地巡洋舰在路边等候。到了这，他们或许会分手，但就一辆车，显然还要一起奔赴机场。车上，封朗没有一点困意，默默的坐着，直到天光大亮，进入了机场，他都跟木头人一样，默默的不言不语。“列队！”
刘忠和大朗各自吼道。队伍快速战列，显然是要分手了。因为有两架直升机在不远处等待起飞。云雀看了眼表情严肃的封朗，扭头看了眼大朗，见大朗点头，离开了队列，走到封朗面前，笑了笑说道：“我，以及他们，对你的出色并不意外，但不要翘尾巴，这只是开始，但该放下的不要让它成为负担，也不能影响了你的判断。”
封朗默默的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感觉没判断错，只是样貌……”云雀眼睛一虚，盯着封朗问道：“你确定真的熟悉吗？”
“是的。”
封朗眼中痛苦一闪而过，说道：“背影，侧影，走路跑动，都确认无疑，可是……”云雀眼睛再次一虚，跟着扭头看向大朗，说道：“我认为应该再去一趟，或许我们主观判断出现了偏差。”
大朗同样眼睛虚了虚，上前，站到封朗对面，问道：“五百米，看不到眼睛，如果你近距离看到眼睛……”他话音未落，封朗摇了摇头说道：“她的眼睛很亮，但发黄，不太一样。我感觉那就是她，但样貌，特征……”封朗话音未落，大朗和云雀对视了一眼。他俩一个是过来人，一个是女性，对于直觉都相信。一个深爱的人，音容笑貌是刻进骨髓的，即便改变样貌，多年后，也一眼就能认出。如果真的是吕寒梅，那这里就蹊跷了。改变样貌潜伏，这里的信息就过于庞大了。他俩相信封朗，不是无条件相信，而是了解封朗不乱来，了解封朗判断不至于出错。俩人对视了一眼，大朗转头说道：“保姆，你带两个先回去，封朗我暂时借用，必须回去一趟。”
“好。”
刘忠看了眼封朗，应了声，扭头就走。他非常了解大朗，了解云雀，知道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但有保密条例，他不能问。邵军和韩锐看了眼封朗，感觉封朗还有不少秘密，但都没吱声，也不能吱声，扭头快速跟上刘忠，奔向一架比来时小不少的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