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则铭挑起眉头,是意外的表情。他没立刻答话,而是颇有深意地盯着白薇宁看了几秒,才说:“你觉得我来是赶尽杀绝的?”
他说着咬了牙齿,“真要赶尽杀绝,你以为我需要等到这个时候?”
白薇宁笑起来,笑容格外灿烂,但眼中却是冰凉一片:“猫捉老鼠的时候总是会先追着老鼠玩,等老鼠在恐惧中逃得筋疲力尽,猫才会一口咬住老鼠的喉咙。显然,冷总,你是只好猫!”
他低吼起来:“女人!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气我的是吗?你简直是狼心狗肺,蠢到极点!”
白薇宁冷笑:“是啊,我是蠢,我承认,不然怎么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呢?但蠢人到底也还有做件聪明事的时候,让你这个男人彻底离开我的生活,这绝对是件聪明事!”
她瞪大眼睛看着冷则铭,眸子里都是仇恨和愤怒:“冷则铭!”
她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请你!离我远点!就算是还债,我和我父母家破人亡,还得也已经够了,请你,离我远点!”
冷则铭没有回答,沉默地与她对视,在对视的过程中,他眼中的愤怒渐渐消退了,无波无澜的冷静让他变得如以往一般高深莫测。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的声音才冷冷地缓缓地响起:“离你远点,可以,但希望你不要后悔。”
“狗才会后悔!”
白薇宁脱口就怼。他冷哼:“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说完就转身而去,甚至没有把她的推车给推回去。白薇宁沉浸在自己愤怒的情绪中许久没有回神,后来推车忽然动了,她才猛然惊醒。抬头,她看见是陈实走过来了,正握着推车的把手推着她。“薇宁,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陈实的眼中满是关切。白薇宁摇头,勉强对他笑笑:“没有,我就是让他离我远点,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他。”
陈实嘴唇嚅动了两下,仿佛犹豫了很久,才轻声说:“薇宁,他毕竟是你女儿的亲生父亲,你真的要跟他这样一刀两断再不往来?”
白薇宁神色黯然地回答:“伤不起了,还是彻底断绝来往的好。”
陈实憋了半天,脸红红地说:“没事的,薇宁,以后你带着女儿跟我和我妈一起过,我们三个人一起疼孩子,就算没有亲生爸爸,孩子一样会幸福的。”
听他这么说,白薇宁的心里顿时暖暖的,赶快见女儿的愿望更加迫切了。大概是感觉到她的迫切,陈实加快了步子,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转个弯,他们终于到了产科病房。白薇宁有些迫不及待了,看见管床的护士就问:“麻烦护士,我女儿在什么地方?”
护士满脸懵:“不是被你老公给抱走了吗?”
这一句话顿时像是个惊雷劈在白薇宁的头上。仿佛是没听懂,又或者是不想面对现实,她结结巴巴的又问:“护士……你确定?”
护士看看白薇宁,再看看给他推车的陈实,忽然有点害怕了:“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才是你老公?”
白薇宁顿时急了:“护士,那个人不是我老公啊,你们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孩子给他抱走了啊!”
“之前他自称是你老公,给你输血,后来抱孩子的时候,我还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他一句,他从手机里调出你和他的婚纱照给我看了,你说我怎么可能还怀疑啊?就算是坏人,也不可能立刻就拿出跟你ps过的婚纱照来吧!”
护士辩解。白薇宁心急火燎,对护士说:“麻烦你帮我把液体拔掉。”
护士摇头:“你刚刚从抢救室里出来,身体很虚弱,不输液不行——”“我的孩子已经被抢走了,你让我还怎么能安心输液?”
白薇宁急道,自己动手就要去拔针。护士赶忙抢过来帮她拔,口中说着:“好好好,我帮你拔,我帮你拔。”
她麻利地帮白薇宁把针从她的血管里退出来,白薇宁翻身下了推车,动作太猛,顿时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摔倒,旁边的陈实赶忙过来扶住她的胳膊。白薇宁闭着眼睛对陈实说:“陈实哥,我没事,你先出去,去停车场找找冷则铭,他带个孩子可能没那么快能走,你跑快点或许能赶得及!”
陈实应声:“好,我这就去,你休息下慢慢再走过来!”
说完松开白薇宁飞奔而去。白薇宁撑着推车闭目休息,感觉护士扶住她的胳膊:“我看你跟那个男人应该是认识的,至少你们曾经是情侣是不是?”
白薇宁没答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谁能知道她和冷则铭之间的爱恨情仇呢,她又怎么能跟别人说得清她和冷则铭之间的爱恨情仇呢?护士八婆地开始调解:“我看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其实两个人面对面好好沟通也许就能把误会解除。毕竟我们是看着他毫不犹豫给你输血的,当时我们几个护士就觉得,这个男人绝对很爱你,你没看见他听说你危险的时候,那种紧张的表情。”
白薇宁的心好像被细小的刺扎了下,细碎又轻微的疼起来。如果是以往,她可能会在心里问自己:“也许冷则铭是在乎我的?”
但现在,在认识到他是有多么会演戏之后,她再也不相信了,也许正是因为他要骗过医院带走她的女儿,所以他才会装出对她多么深情的样子,他,是个大戏精啊!甩甩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点之后,她挣开护士的手对她说:“谢谢你的提醒。”
然后就朝冷则铭和陈实离开的方向小跑而去。跑出医院大门,她就看见陈实和冷则铭在停车场纠缠,确切的说不是纠缠,是打架。虽然陈实身体健硕力气也大,但比起专业训练过格斗的冷则铭来说,他的打法简直就是小儿科,陈实的拳头确实有力,但却一个都没能打到冷则铭的身上,倒是冷则铭趁着躲闪的机会,在陈实的脸上打了两拳。白薇宁即使站得离他们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却还是听见了拳头砸在陈实脸上的声音,结结实实,拳拳到肉,白薇宁就好像自己被打了似的,心里替陈实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