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安抱住她,帮她彻底摆脱了狭小洞口的禁锢。直到她已经完全自由了,他仍然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松手。手臂上的力气十分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样。简亦繁有些喘不过气,但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陆慕安……”“嗯。”
“放开吧。”
就算有再多的舍不得,最后也只能归于平淡。他们之间,毕竟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沟。男人浑身僵了一下,仍然过了很久才慢慢放开她。简亦繁艰难的站住,软绵无力的右脚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怎么回事?”
简亦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脚,“没什么大碍,就是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
不然她也不至于在大暴雨来临之前逃不出去。她收起右脚,一蹦一跳地跳到石头边扶住它,拉开了与陆慕安的距离。男人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能看到她还安然无恙的活着,剩下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只要她还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足够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侧脸,原先因绝望而空荡荡的心终于被填满。简亦繁仰头看看顶上遮天的高大树木,假意笑了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今天不是你的婚期吗,仪式完成了?”
她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但树林里飞鸟仍在扑腾扑腾飞来飞去,陆慕安没听出来。他蹙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的手机在不在?”
简亦繁回头,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她摇头。“这里树木众多,从上面很难发现,徐助理他们可能需要点时间,我们今晚应该要在这里过了。你这两天就躲在这个洞里?”
简亦繁点头,“这附近有些野果,度过今晚不成问题。但是我们不能自己爬上去吗?”
“不行,上半段路被堵住了,你的脚又受伤,我们只能等他们找过来。”
她对这种“荒野求生”没有一点经验,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简亦繁轻轻点了点头,开始一瘸一拐的往丛林深处走。“你干什么去?”
陆慕安问。“去采点野果充饥。”
陆慕安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立刻抬脚跟上。越往树林里走,受到泥石流的祸害越小。这座山本不是很高,但两人所处的山涧较深,这里应该常年无人过来,树木都长的又高又茂密。两人走了一段就不敢再深入了,只在周围寻找能吃的野果。简亦繁教陆慕安认识那些能吃的野果,他便专心致志地去采摘,让她在旁边看着。日暮西山了,斜阳透过头顶稀疏的树枝照进来,斑驳的光好似给一切都蒙上了面纱。陆慕安专心致志地在及腰的树丛间来回走,认真的摘下那些她所说的野果,将它们全都装进自己脏兮兮的背包里。阳光洒在他脸上,呈现出一种朦胧的不真实的美。他眉眼清晰,侧脸线条优美,气质卓然,让他正在做的事都显得不同寻常。他在忙碌,她在看着,很像一对普通的小夫妻为了他们普通的生活而努力。简亦繁沉浸在这片刻的臆想中失了神,直到陆慕安转身叫她。“这些够了吧?”
他说。简亦繁连忙回神,看了眼背包里满满当当的野果,点了点头。是了,他们如今不是一对普通夫妻。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在婚礼当天出现在这里,但他早已不可能属于自己。这片刻的宁静时光是他们偷来的,迟早要还回去。陆慕安朝她走过来,她赶紧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走。“怎么了?”
“没什么。天要黑了,我们赶紧回到刚才那儿吧,说不定徐助理他们找来了呢。”
她说着,一瘸一拐的跳过他往回去的路走。还没跳几步,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下一秒脚步腾空,她被陆慕安抱了起来。背包在他的背上,男人目不斜视。“我自己能走……”简亦繁缩着脖子,不敢让他看出心底的情绪。陆慕安斜眼瞟了她一下,眼神中带着不容商榷。两人很快回到巨石边,太阳已经落下去了。陆慕安放下她,把背包也放在她身边,想了想突然开口,“你在这里等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他四处张望了几下,没一会儿就抬脚走了。简亦繁只好蹲下来,将他背包里的那些野果都倒在一片大树叶上,一颗果子一颗果子地清理。陆慕安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同时还搬回了一块平坦的石头。他把那石头放在洞口边,用一边干净的落叶擦了擦。“坐下吧,一晚上还长,我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干树枝生火。”
他话说完,很快又走了。这次时间有些长,但后来回来的时候确实抱了一堆树枝。“不是很干,但应该能点着。”
陆慕安说,并迅速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将一堆树枝点燃了。他站在一边,微弱的火光照红了他的脸。简亦繁突然拉住他,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让出一点位置。“坐下吧。”
“?”
“坐,一晚上呢,你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
陆慕安本是怕她不自在才不与她靠的太近,不过既然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他自然不会矫情。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显得有些拥挤。男人的身子挺的笔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简亦繁连忙别开眼,假装揉腿。她的动作忽然让陆慕安记起她受伤的脚,他立刻伸手握住她的小腿。简亦繁轻轻一颤。“脚踝给我看看。”
男人开口。“不、不用了吧,没什么大碍的。”
陆慕安凝眸,眼神里满是不可拒绝的坚定。他抿唇,将她的小腿轻轻抬起来放在他腿上。裤子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如今和泥水混在一起变的硬邦邦的。陆慕安艰难的掀起她的裤腿,红肿的脚踝立刻跃入眼中。他皱眉,如果这还不算有大碍的话,他真不明白什么才叫有大碍。他轻轻捏了捏,简亦繁立刻疼的轻呼出声。“忍着点儿。”
陆慕安开口,轻轻的在她的红肿处来回推动。简亦繁死死咬牙。感受到她的轻颤,陆慕安强行压下心头的不舍,开口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他说:“我没有结婚。”
简亦繁:“……什么?”
他说没有结婚是什么意思?陆慕安看她,见她果然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对脚上的疼没有多大反应了。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又说:“我没有结婚,和衣晓莹的婚事作罢了。”
简亦繁很想问为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问,因为答案可能是她没法承受的。她没有吱声,可惜陆慕安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看她一眼,淡淡的问:“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临时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