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眼前一黑，几乎就要站立不稳，还好她眼疾手快地扶住的门框，还没有来得及清醒，就听见身边传来沈卓然的一声暴喝。他冲后面的那些人吼道，“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救人？”

却也没有等到那些人进来，而是自己先冲了进去。他应该也已经睡觉了，身上穿着一套洁白的衬衫式睡衣，慕心和他相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他有非常严重的洁癖的。然而现在他好像是感觉不到这些一样，任由那些血水慢慢从他脚背上流过，浸到他的裤腿上，瞬间在他的白衣服上开出了大朵大朵血色的花。他走到浴缸前，先是手足无措地看了一阵慕木，然后又才慢慢的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手腕上的伤口，轻轻地将她抱在了怀里。有那么一瞬间，慕心甚至觉得他不是在抱自己一向讨厌的人，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但这个念头从她心底一升起，转瞬就被她自己否定了。怎么可能呢？他珍视谁也不可能珍视慕木啊！如果他真的将慕木放在心上，那又怎么会是今天的境况？沈卓然家里自然是配备了家庭医生的，但是很明显，慕木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放在家里处理。不知道是不是每家医院的走廊都这样，慕心觉得今天晚上的这家医院的走廊灯光格外惨白，配着沈卓然那一张同样白到极致的脸显得尤其渗人。慕木被推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然而到现在医生都还没有出来，慕心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现在整个人有一种濒死般的平静。她看着坐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沈卓然，冷笑了一声，“我告诉你姓沈的，如果我妹妹这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上我这条命，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的狠话沈卓然充耳不闻，依然盯着面前的地板，仿佛能从那张被人踩过无数次的地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叮——”的一声，是急救室的大门被打开了。沈卓然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医生面前，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问出来。那一刻，一向什么都不怕的他，竟然有些不敢问出口。慕心也没有勇气问。还是医生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病人失血过多，去世了。”

沈卓然只觉得耳畔传来嗡的一阵响，他几乎站立不稳，慕心的哭声在他身边越来越远，他好像突然进入了一个异时空，跟身边的这些人和事，都不搭边儿一样。他顿了顿，让自己的神智勉强恢复，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医生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正要将慕木的死讯再重复一遍，沈卓然却像是害怕一样，猝然转头，大步朝着阳台上走去，远远地将医生抛在了后面！就死了吗？她……就这样死了吗？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管他的脸再臭再冷，也要用一腔情意来温暖他的人，就这样……死了吗？沈卓然总觉得有一些不真实。他以为，无论他做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木总会陪在他身边，不会走也不会离开，更加不会死的。然而现在，医生的话一遍一遍地在他耳旁回响，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慕木是真的不在了！背后传来悉悉率率的脚步声，慕心在他背后站定，说话的时候，因为长时间哭泣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回荡在空旷的医院走廊上，听上去有些伤感，“你知道刚才医生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慕木手上一共被她自己划了六刀，每一刀都很深。作为一个割腕自杀的人，她这是铁了心的要死。”

“沈卓然，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这样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