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伴随着枪声,一个男人惨痛的哀嚎出声。刀疤脸的男人捂住裤裆,痛的在地上打滚。触目惊心的血,从裤裆渗出来,下一瞬,又是连着砰砰几声响,男人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己。连中几颗子弹,都不是致命的,可是也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男人的哀嚎声越发凄厉,让人胆寒。其他几个人一见这架势,吓得跪在地上直求饶。纳兰衍将枪扔给樊炜,不带一丝情绪:“留一个活口,其他的照旧。”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让人胆寒的森冷和残酷。说罢,将已经晕厥过去的白浅予一把打横抱起,走出已经血流成河的仓库。白浅予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她反反复复的做着噩梦,叫着救命,好像身后有成群的野兽在追赶自己,让她逃无可逃。汗珠从额头渗出,打湿了她的发丝。一手替她擦掉鬓角的汗,一边轻轻地安抚她,车厢内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纳兰衍紧紧圈着她,从始至终,全身都僵硬着,没有放松过。樊炜也全程不敢吭声,只是默默给大夫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在庄园等着。白浅予的梦中,有母亲,有父亲,有晓白……还有绝望之际,那个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拯救她的男人。他有着高大的体魄,宽厚的胸膛,只是站在那,就好似为她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天空,让她那么安心。“纳兰……”“我在。”
“你个混蛋……”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声音传过来……男人的剑眉显而易见的挑了一下,这个女人昏过去都不忘记骂自己?她就这么讨厌他吗?“谢谢你……”又是一个迷迷糊糊的软弱声音。皱着的眉随着这一声软绵绵的声音,也平缓了下去。她的软绵绵和别的女人见到他时,那种刻意娇滴滴的声音不一样,而是一种如同春风一般的声音,沁人心脾又带着一点儿冬日未去的凉寒。让人觉得舒服,却不黏腻。大夫围着床看了半天,迫于纳兰衍周身散发的阴鸷气息,颤颤抖抖的汇报:“先生,她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都是一些皮外伤。只不过,惊吓过度,心理上受的创伤会比较重,可能会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纳兰衍僵冷的点了下头,又看了眼床上,面上的阴沉这才稍稍收敛些,添了几分怜惜。她还煞白着脸躺在那,一边脸上是浮肿的。纳兰衍看了一会,最终克制住没有抚上那张小脸,不打扰到她休息。替她盖好被子,他回头看一眼大夫,顿了顿,艰涩的开口:“她有没有”话说到这儿,没有再往下说了。“没有没有。”
大夫立刻知道他想问什么,连忙说道,“刚刚佣人帮她洗澡的时候,我已经让护士进去检查过,确认小姐安然无恙。”
有他这句话,白夜擎悬着的一颗心,到此才真的稍稍放下一些,眉心间的阴霾也跟着散去一些。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晚到一分钟,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出去吧。”
带着大夫出门,拉上了卧室的门,樊炜正守在门口。“怎么样?”
纳兰衍边走边问,面色冷凝。樊炜恭敬道:“几个人一口咬定,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是……”“但是,这件事,”纳兰衍随意的接话,“和纳兰成脱不了干系。”
他突然停下了步子,正在窗口,森冷的目光从窗外投出去,沉匿在黑夜里,更是深不可测。樊炜这个时候亦是揣度不出他的心思,他知道,很多事情这位少爷心里都是有数的,也就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静静的等着。“最后留的那一个活口呢?”
纳兰衍问。“还在,见了审讯的全过程,神经已经濒临崩溃了。”
“去给我四叔送去。”
樊炜怔了一下,然后连忙应了一声。白浅予一直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出汗,狭长的睫毛抖得厉害,倒映出一方阴影。被下令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休息,白浅予醒来的时候,周身一个人都没有,喉咙发干,一抬头就看见床头柜旁放了一个保温杯,插着一根吸管。喝了一口水温正好。这个男人有时候细心的……让她都想象不到。干涸的唇被滋润了以后,终于不再是那个的干了。她看了一眼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她猛地一惊想起来晓白……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她刚推开门,一直守在门口的佣人就惊觉的站了起来,“白小姐您好些了吗?”
见白浅予点了下头,她连忙就要去叫纳兰衍。“别……”白浅予拉住了她的手臂,“别叫他了,我有事要走。”
“这……”佣人为难的看着白浅予,“先生吩咐过了,您醒了马上通知,对不起啊!”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全身酸痛的她能扶着墙就不错了,压根不可能把她追上拦住。很快,纳兰衍就闻声而来,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没有穿西装只是随意的穿着一件衬衣,袖子挽到手臂,精壮结实的手臂显露出来。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也毫无狼狈感,清冽沙哑的嗓音更是从容的冷静,“感觉怎么样?回去躺着。”
白浅予看着他,有那么一点儿发怔。她以为他不会来的……以为今天就要死在哪里了……可是他来了,这个时候,她还能活生生的与他四目相对。“我要回家。”
她低声说道,长而凌乱的发,随意的披散在背上。纳兰衍垂眉,“这就是你的家。”
“纳兰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回去。我现在没有力气和你吵。”
虚弱的声音就像是一推就会倒下去,再也醒不来。“有什么事情,我派人去做。”
“……”白浅予抬头看着他,一双干净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疲惫和显而易见的着急。纳兰衍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太阳穴两侧突突的跳着,刚刚经历过了生死攸关的瞬间,她还想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非做不可?“求你了,我必须回家。”
她的语气,带上了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