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人，随即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祸精？不是，我什么时候多这么个外号啊？”

他此时脸上露出了受冤的苦相。冯向荣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严肃锐利的盯着他。马凯一耸肩，只能靠在椅子上，缓缓地说道：“根据近期三件案子的新闻曝光，我们走访调查了宋德光。首先，此人有人证、视频资料，都显示了他当时的不在场证据。同时，他和两名受害者并没有任何交际。”

他说着，又抽出了冯向荣的一支香烟点上，吐着烟雾说道：“起初我也对这个宋德光极其怀疑，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根本无从着手。而且现场凶手清理的特别干净，我都怀疑凶手作案时穿的是防护服。”

周忆凡一愣，转头不解地问道：“什么防护服？”

马凯伸出右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着说道：“你看，第一，现场除了伤者之外的痕迹，没有发现任何第三者留下的指纹、脚印、毛发，甚至皮肤组织。其二，伤者身上甚至都没有采集到和凶手接触时，留下的衣物纤维。就算是冲锋衣，他也不可能跟金属一样，没有纤维吧？”

“那你的结论呢？就现在。”

冯向荣打断了马凯类似无休止的长述，同时重重地点了点桌面，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凶手逃不出宋德光，或者和宋德光有关系的人。这件案子不是泄愤报复，而是有目的的选择目标，而且这些目标都不是社会大众关注的焦点，但是。”

马凯这时迅速地叙述着，突然在‘但是’两字上面加重了语气。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这两位受害人，曾经涉及的事件，都是我们在生活中常常能遇到，却又很无奈的事件。所以我觉得，凶手正如宋德光所说，他是在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唤醒着这个城市中已经麻木漠然的人心。”

冯向荣抛给周忆凡一支香烟，平静地说道：“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文笔极佳，有较高文化素养的人。是男性，体格应该不算太健壮。而且曾经一定经历过小周同样的事情，所以在心理留下了阴影。而符合这几点的人，目前只有宋德光。”

周忆凡一愣，打着打火机的手停下，盯着冯向荣说道：“那我呢？”

“你？呵呵，心细有余，缜密不足。你和那位宋总，他更像。”

冯向荣说着，点燃手中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两口，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刚刚，就在刚刚，我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被他的话打动了。”

马凯此时表情肃然地抬起眼皮，扫视着两人说道：“我们是不是有点武断了？为什么非咬住宋德光？会不会是其他人？”

周忆凡却微微摇了摇头，抿了抿嘴说道：“凶手和宋德光一定有联系，要不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凶手为什么不交给别的记者或者其他八卦杂志社，以他们没有职业素养的文笔，比宋德光报道的一定更加火爆。”

冯向荣抢过周忆凡的话头，接道：“不，他的意思是想借用最为权威正式的渠道宣传此事。而不是以火爆的娱乐八卦。这样，反而会降低他自己对自己做法的圣神认同感。”

说罢，三人同时陷入片刻的沉默中。因为此时的他们心中明白，两名伤者无法构成犯罪事实，在法律面前对道德沦丧的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在道德中，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而现在，要查找抓获的正是一个为了唤醒人性道德而付诸违法的人。到底谁对谁错？站在法律的天平上，此人已然违法犯罪，但是站在道德的裁决场上，这些人应该受到惩罚。“活着，才是他们真正赎罪的开始。”

周忆凡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打破了此时屋中凝结的气氛。冯向荣和马凯一同瞪大了眼睛望着周忆凡，冯向荣抢先问道：“小周，你刚刚说什么？”

周忆凡茫然地环顾着两人，顺口说道：“网上有这样的一句评论，你们没有看吗？”

他不解地望着两人，心道：难道他们连微信都不上吗？“活着，才是赎罪的开始？”

马凯不解地一边口中喃喃自语地念叨着，一边望向周忆凡。“没错，佛教、道教、和西方宗教中对于死亡都解释为解脱活着赎罪，可是这种赎罪方式谁能看见？E而活着，可以让成百上千上万，甚至全世界的人指责你，痛斥你，让你活在所做错事的阴影中，这种惩罚，不是比让一个人死，来的更加显然吗？”

周忆凡说着，点燃了夹在指尖已经有点发皱的香烟，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所以凶手的并没有直接杀害受害人，甚至很怕他们就此死去。这些在现场的环境证据中就能体现出来。他要让他们活着，活在以自己的方式，给别人带来困苦的阴影中。”

冯向荣和马凯相视一眼，一时无语，只是频频点头。而冯向荣望向眼前这名普通的在读研究生，炯锐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欣赏。片刻之后，冯向荣向马凯摆了摆手，说道：“你现在依旧处于停职状态，不过爱干嘛干嘛，那是你的人生自由。”

马凯此时懒洋洋地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拍了拍周忆凡的肩膀，一脸痞子相地说道：“兄弟，走吧。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家好好睡几天喽！”

两人刚打开门，冯向荣又喊住两人，将桌上的半包香烟扔了过来，说道：“别给老子惹麻烦。”

说罢，便转头看向电脑，只是简单地向两人一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