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普内科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一个清爽的男声喊道:“请进。”
两人推门一看,不由得一愣。而那名男医生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微笑着起身说道:“这么巧?就一个多小时内,咱们见了两次面。”
他说着,向眼前的两把椅子伸出右手。这位医生,正是两人从停车场上电梯时,遇见和金主任聊天的陈医生。马凯和周忆凡也毫不客气地上前坐下,马凯伸手刚想从衣服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时,陈医生随意地一摆手道:“警官,不用了。你们是来了解宋玉兰情况的吧?”
周忆凡一怔,怎么他会知道马凯是警察?而且知道我们就一定是来了解宋玉兰的情况?陈医生并没有搭理周忆凡,双眼盯着马凯说道:“是这样,宋玉兰是从骨科转到我们这边的。因为入院时,有一些细小尖利的骨渣刺破了体内的一些毛细血管,导致了轻微内出血,所以骨科那边做了手术,将所有大骨渣全部取出。”
他说着,抬起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低沉地继续说道:“手术后,因为她的糖尿病比较严重,导致伤口无法愈合,加上用药方面也很困难,最后院长决定转到我们科室。她今后的日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马凯点了点头:“感谢陈主任,请问宋玉兰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我们想去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陈医生闻言一怔,随后尴尬地笑问道:“您怎么知道我姓陈?”
马凯爽快地答道:“早上在电梯中听金主任叫陈医生。”
陈医生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笑着调凯道:“这就是你们警察的职业病吧?呵呵,玩笑,玩笑。说正事。”
他笑了笑,随即又严肃了起来。“这个宋玉兰好像很不爱说话,你们的同事转科之后来过,什么都没问出来。你们想去就去,不过千万不能让她受激,毕竟她已经自杀过了一次。”
陈医生说着,脸上不免也流露出一丝怜悯。周忆凡和马凯起身,告谢后,便急匆匆地向着特护病房走去。门口没有看守,马凯站在门前看了眼身后的周忆凡,不解地挠了挠头。就在他踌躇之时,门从里面被人一把拉开。“马哥?你怎么来了?”
一个女警向着过道左右张望了一眼,一把将愣在门口的两人,左右开工拉进了病房。马凯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向着病床上双眼痴痴呆呆望着窗外发呆的宋玉兰看了一眼。凑到了女警耳边低语了几句。周忆凡知道马凯瞒不住,一定是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女警。因为她一边听马凯的耳语,脸上霎时间眉头挤在了一起。但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侧身为两人让开了一条道。马凯感激地一拍她的肩膀,便走向了病床。而周忆凡擦身而过时,发现女警眼神似有模糊,双颊也顿时变得通红一片。马凯这次并没有追问宋玉兰被害的凶器或者别的,而是一把将周忆凡拉到了床前,语调低沉古怪地说道:“宋玉兰,认识他吗?当时送你来医院的大学生。”
宋玉兰原本痴呆的神情,似乎微微有了一点反应。双目上的睫毛好像强忍着眨眼的冲动,不停地上下微微颤动着。马凯从鼻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不愿意承认?他应该告诉过你,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对吗?”
马凯说着,弯下腰,紧紧地盯着宋玉兰望着窗外的双眼。就在马凯说完片刻后,宋玉兰突然低声抽泣了起来。但是她只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说一个字。马凯盯了半晌,苦笑着哼了两声,便转身带着周忆凡走出了病房。在告辞女警离去时,马凯又转头向着病房门口目送两人的女警眼神怪异地望了一眼。两人返回停车场,一上车,周忆凡便盯着马凯问个没完。车辆驶出医院大门,马凯伸手要了一支香烟,点上猛吸了两口才幽幽地说道:“我只是蒙的,不过我蒙对了。”
“蒙的?”
周忆凡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马凯。“对啊,我只是把自己放在了凶手的角度去想自己会对受害人说些什么内容的话,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马凯说着,骄傲地笑了,随即被一口香烟的烟气呛得连连咳嗽。周忆凡突然正色道:“你学过犯罪心理学?”
马凯冷笑着,抖了一下肩膀:“犯罪心理学?我要是学会那玩意,这案子早就破了。”
他说着,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你想想,凶手如此心思缜密,说明他对自己作案很有信心。而且它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在维护着道德,维护着正义。你想想,他在动手时或者动手前,会做些什么?”
马凯说罢,转头扫视了一眼周忆凡。周忆凡沉思着,如果自己是凶手,在伤害自己目标前,会说什么?会说什么?凶手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而自己的目标都是犯了错误的人。“老师?没错,他会向老师批评犯错的学生那样,讲出你的错误,甚至以下次再犯请家长之类的作为威胁。”
周忆凡双眼明亮地盯着马凯,语气中的兴奋不言而喻。马凯点了点头:“瞧,你不也学会了心理学吗?其实这种人,他的目的就是要让犯错的人知道自己的错误,让他们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像乔东来那样,讹诈公交公司的保险赔偿。”
周忆凡此时依旧有些不解,问道:“可是宋玉兰却没有说任何话,这是为什么?”
“简单啊,乔东来肯说出自己的所做所为,因为只是他个人行为而已。而宋玉兰此时要是说出真相,她本人和自己的三个儿女都触犯了法律。”
马凯说着,打开了一点窗户,将烟蒂扔出了窗外。周忆凡低吟了几句,似懂非懂地说道:“你是说,宋玉兰和自己的三个儿女涉及敲诈和骗保?所以她不肯说话的原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两个没人性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