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瑶一丝不挂,窗子没关好,夏夜的凉风吹进了,她只觉得浑身寒冷。却被这意外抽离了神思,一时之间竟不知穿上衣服。两个人一个如玉雕塑一般站着,一个定定地躺着,房间里一片沉寂。吐完之后的景瑶感觉好多了,也许夜凌天给她吃下的药也吐出来了。景瑶抬起头,她一手扶着胸口,一手简单地整理着头发。现在她的脑袋特别清楚,她对夜凌天特别不屑。景瑶的眼里满是泪水,有悔恨,有愤怒。没想到夜凌天和任再荣是同一种人!她不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做什么,如果不是突然停电,恐怕她早就成为他口中的肉!“为什么样下药给我,明明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夜凌天像是犯了弥天大错。“景瑶你还好吧,如果难受我不介意为你奉献自己。”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那般柔情似水。这句话回荡在整个房间,没有回音。景瑶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是逃离这里。夜凌天现在的举动让她想到了那晚被顾成荣支配的恐惧。景瑶的目光停留在窗子上,也许从窗口跳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这里是三楼,跳下去可能会有意外。景瑶的脑子乱了,她欲哭无泪。但是再怎么走投无路都比待在这里强,跳下去又死不了。夜凌天还不知道景瑶翻江倒海的一系列心理活动,更不知道在景瑶心里他早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色狼。景瑶在两人安安静静的对峙中已经走到了窗子边。说时迟,那时快,景瑶麻利地拉开窗帘打开窗子,风吹起她的长发,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景瑶双手紧紧向外扒住左右两边窗棱,身体向后弓着,右脚一用力,就站在了本来就不高的窗棱上。她向下看了一眼,离地面六七米,下面停着一排排汽车,景瑶心里害怕,“不怕,闭上眼跳下去才可能安全。”
她身体前倾,双手放开窗棱,跳了下来。这一切发生不过十秒钟的时间,夜凌天反应过来时大步向窗边走去,可还是晚了。他望向窗外,眼睁睁看着景瑶背朝上砸在一辆车顶上,很快又滑落到地上。如果说他三十年的岁月里都是沉默静好,与人无尤。那么认识景瑶这几天绝对是他这辈子最绮丽绚烂的日子。他一心爱护她,照顾她,不由自主,甚至不能自拔。景瑶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这一刻夜凌天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夜凌天心剧痛,他的灵魂在一丝丝抽离身体。还有这座城市的落寞,景瑶的眼泪也被风吹进嘴里,她尝到一丝甜味味儿,然后晕了过去。夜凌天不知所措地站在窗边。窗子下面越来越热闹,夜凌天怔怔地望着攒动的人头,突然之间他像是明白过来,飞一般地跑出酒店的房间。就着楼道里安全出口的微弱灯光,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楼底下。夜色如墨,路上的霓虹昏昏欲睡,已经有二十多个路人停下来围观。夜凌天拨开人群冲进去,他看到景瑶时,身体僵硬了几秒钟。景瑶摔落到地上的姿势是侧着身,脸的一侧枕着胳膊,可隐约看到额头的血迹,她的衣服上粘了许多土,光着的脚丫白皙光滑。夜凌天蹲下来一把抱起景瑶,围观的出租车司机为夜凌天打开车门,送他们去最近的医院。躺在夜凌天怀里的景瑶呼吸匀称,但是脸色惨白。她额头上的血止不住地流,夜凌天用自己的袖子为景瑶擦拭掉流到脸上的血。二十分钟后,司机把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夜凌天付了钱,抱着景瑶就往急诊处。医院里排队挂号的人不多,但是楼道里打吊瓶的人不少。接诊的外科男医生四十岁的年纪,头也不抬地问夜凌天:“额头怎么伤的?”
夜凌天利落地回答:“从三楼跳下摔伤的。”
医生吩咐身边的护士,先处理伤口,再做全身检查,尤其是脑部和内脏的检查尤为重要。当医生碰触到景瑶的胳膊,她仍是双目紧闭,不出声,但脸上表情极度痛苦。医生抬头平静地说:“你是患者家属吗?”
夜凌天不容置疑地点头,他的目光看着的却是景瑶,满眼心疼。“她左臂骨折,其他的检查结果我们会及时通知家属,你先去收费处交押金,办理住院手续。”
医生和一行的护士推着景瑶走进检查室。办好住院手续的夜凌天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像是在等待一个神圣而又残酷的宣判,结果好与不好,他和景瑶的情分似乎在她跳下窗子的那一刻尽了。“只要她还是好好的,怎样都可以。”
夜凌天坐在楼道的休息椅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优雅,无论他怎样变换着坐姿,心里的慌乱总是挥之不去。她误服春药,我却意乱情迷。夜凌天自然知道那种药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医院楼道里的白色的灯光,打在夜凌天英俊坚毅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是苍白憔悴。他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心乱如麻,眼眶早已红了。医院里静的可怕,除了医生护士匆匆的脚步声一向听力敏锐的他什么也听不清楚.夜凌天低头看在白色的地板,大脑一片空白,只盼望着医生能早点出来,笑着告诉他,景瑶除了左臂骨折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他听到了手术室的门打开的声音。夜凌天抬头,看见一个五十岁的女医生和两个护士、他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每个动作都不失他以往的优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在故作镇定。夜凌天还没有开口问,倒是医生身边的小护士先说了话:“你是跳楼那位患者的家属吧。”
小护士一脸心疼和内疚地看着夜凌天。夜凌天点头,“是的,我是。请问她现在怎么样?”
女医生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夜凌天的心跳漏掉了一拍,接着便是万箭穿心的疼痛。他步步后退,嘴里呢喃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眼泪顷刻而下,夜凌天站都站不稳,他摇摇晃晃地后退。小护士也被夜凌天的样子吓到了,她安慰到:“先生,请您节哀顺变,抱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