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给你带了个人来,你见见。”
谢私霈说完便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下,眼神都不曾看坐在上位的人一眼,只留下谢白止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谢白止满心忐忑的看了看谢私霈,但是却没能得到回应,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前去行礼问安。“晚辈……见过……”“滚出去!”
谢白止这话还未说完,一只白瓷茶杯便直直的朝他飞了过来,而谢私霈似是早有所感,一个茶碟正好脱手,与那茶杯在空中碰撞,二者齐齐的朝着另外一边飞去,直至跌落地面,化为一地碎片。“老家伙,好大的脾气!”
见谢白止并未受伤,谢私霈这才慢条斯理的从一旁的管家手中接过了茶壶抬手给自己斟满了茶水,后看也不看坐在上位者的茶杯是否缺水,直接将茶壶放在了自己手边,瞧这架势是要占为己有了。“你个不肖子孙,也给我滚!”
慕容云海看着这个越大后就联络的越发少了的外甥,一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恨自己不能一掌将他拍死!“舅舅何必动这么大的怒火?等外甥我解决完了事情,自然是不用舅舅留,一定会离去的。”
看着慕容云海依旧黝黑的头发,分明是中年人了,可那面容却依旧如往昔般儒雅俊朗,啧,白瞎了这么好的容色,可惜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谢私霈心中正吐槽着,注意到一旁的谢白止自慕容云海动怒后便没再出声,转动了一下手中茶杯,终究是忍下了刚要出口的劝说之语。那些虽然是早已经尘封的往事,可是却染着鲜血,谢私霈自然自己没有那个能耐去将慕容云海心中的伤痛取出,所以他也就从未逼他回京,只不过如今朝中局势已经动乱,自然是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终究是需要有个了断的。无论是过去的爱恨情仇,还是如今的国仇家恨,统统都该一一清算了才是。“你还有脸说?你给你母妃报仇了吗?没有报仇,你不配叫我舅舅!我没有你这般无能的外甥!”
“哎哟!舅舅这话说的可就是伤了我的心了,还是说果真现如今舅舅不在意我了?也是,毕竟现在舅舅与那漠北王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儿,对我这个外甥,可有可无,不要也罢!”
谢私霈说着这话,满嘴的酸味,听得谢白止都是一愣,这还是他的三哥吗?怎么……在京中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可是当谢私霈抬头对上谢白止的眼睛,见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星光,谢白止便都懂了。世人皆说着朝中三殿下是个嗜血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可是又有谁知晓,本真里的三殿下,是个酷爱桃花,会抚琴唱曲的倜傥公子?在这一刻,谢白止只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十五年前的三哥,那个还能和他一同放风筝,一同去爬树摘桃的三哥,那个眼中脸上都还慢慢都是情谊的三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三哥成了今日这般呢?就算是真情流露,也是罩在一层不羁的表面伪装之下?“你带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给你过过眼,长长记性。”
说完,谢私霈勾唇一笑,透着微凉,看向谢白止,一双眼中的所有星辰尽数收没,只剩下深幽不见底的如墨漆黑。“我和你说的,你可曾做到了?”
听了谢私霈这话,慕容云海沉了沉呼吸,又瞥了谢白止一眼后,依旧是一脸嫌弃的转开了脸,看向谢私霈的眼神满是深沉。都说外甥像舅,在某些方面,这慕容云海与谢私霈还真的是有些相像的,至少二人臭脸时候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而对于这个问题,谢私霈并未出声回答,只是眼神的余光看了看谢白止,见他并没有如自己想的那般脆弱,当即也就安了心,直接端着茶杯开始细细的品尝着。“哼!既然没有做到,又何必过来碍人眼!还带着他!”
“慕容前辈!我……”“别叫我!你是堂堂的六殿下,我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担得起你这声前辈?”
若是此刻莫水鸢在,听了慕容云海这话,怕是要震惊了,这慕容云海说这话的口气,像极了谢私霈耍赖时的样子,怨怼中又透着些许的委屈和哭腔,简直就幼稚的令人发指!引起人极度的不忍心,太祸害人了!果然这基因是能够遗传的!“舅舅,您素来是明事理的,当初同我讲的,上一代的恩怨与我和老六无关,怎么现如今您自己倒是忘记了?”
谢私霈摇晃着手中的茶杯,脸上净是逍遥情绪,看不出这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说只做笑话。“我……你少拿这些话来反我,当初之所以会这么说缘由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我处处为你谋划,哪曾想自己竟是养了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慕容云海越说越生气,手中刚端起的茶杯被重重的放下,吓得本就紧张的谢白止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舅舅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是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那您是什么?白眼狼它舅舅?那您是什么心,什么肺?想来舅舅该是比我厉害很多,怕不是虎心豹肺?”
“砰——”还不等谢私霈将那一通调侃继续说完,一只茶碟直直的冲着他的脸而来。“三哥!”
“哎呀!嘶——舅舅,我可是您亲外甥!只此一个的嫡亲外甥!您这是要谋杀啊!”
谢私霈同慕容云海互相调侃习惯了,自然对慕容云海的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见他总算是将心中的郁气都发泄出来了,谢私霈也就没了担忧,抬手接下了瓷碟后,又继续优哉游哉的开始喝茶了。“你这样的外甥,不要也罢!”
“诶嘿!果然啊,素来都会只见新人笑,哪里瞧得着旧人哭啊!小六,三哥以后,可就靠你养活了!”
谢私霈见着慕容云海依旧紧蹙着眉头,索性便直接往后一躺,翘起二郎腿,看向谢白止,脸上尽是惬意。“小王八羔子!给老子老实点儿!说的什么混账话呢!你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让人护着你?是,在对你的教育上我是严苛了一些,少了对你的关心,但是你何必说这些气人的话,往我心里扎刀子!”
慕容云海越想越生气,当即就调转了头不愿再看谢私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