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此话一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和言语的户部尚书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白相的眼神尽是冷漠。这人倒真的是好算计。沉默了片刻,最终吴天河双手作揖,迈步上前,挺直了腰板跪地扬声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三殿下如今是民心所向,不宜久留京中,倒不如赐予其封地,收回其兵权,加强对其的管教吧。烈马终还是需要驯服,才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请皇上三思。”
白相那一番话无非就是在说如今三皇子很得民心,民心所向明显就有要超越皇帝的意思,其功高已经就要盖过主子了,若是皇上还不加以管制,总有一日会威胁到皇帝的地位。变相的就是让皇帝严惩。如此心机,倒真的是要印证了其与皇后关系越发近了的事实。听过吴天河的话,皇帝沉思了片刻,抬了抬手,久久未语,随后说道“既如此,朕在好好想想,众爱卿有事起奏,无事便退朝吧。”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了皇帝,早朝结束,吴天河率先转身就准备要离开朝堂,却被白相一把给拉住了。“吴大人这是要去何处啊?怎的这般迫不及待的就要走呢?大家都还在呢!”
白相一边说着,一边面露笑容,满是和善的看向吴天河,完全就是一只笑面虎。“若是丞相大人无别的事,还请放下官回家,今日有家宴,夫人再三强调命下官早日回去不可耽搁。”
“既如此,吴大人慢走!”
白相大手一松,吴天河这才转身大步离去,身后的人一阵讪笑。这吴天河平日里最为出名的就有两点,一是政绩确实了得,两袖清风,而同时,其怕老婆也是出了名的,实在叫人捧腹。经过一整夜的盘查搜寻,莫水鸢终于发现了噬魂草的踪迹,却没能找到任何别的线索,就好像这草是凭空出现似的。而越是这样,莫水鸢心中越是不安,她恍然有一种感觉,自己正处在某一处深渊中,被围困、被束缚着,不得解脱。“殿下,若是这战马被害一事迟迟不得解决,那您这归期便迟迟不能确定,届时朝中,怕是又该生出议论了。”
说这话的是谢私霈的副官林瑞章,原本是谢私霈身边的近侍,因着谢私霈上了战场领兵打仗,他也跟着一道从了军,至此便留在了军中。只不过知道二人关系的人倒是很少,毕竟谢私霈带兵打仗的早,年岁还轻,之前又因为其母早已过世,外戚家族也已经落寞,自然是无人关注他这个堪称落魄的小皇子,也正因这份疏忽,给他的行事提供了许多的便利。“无妨。”
“可是……”林瑞章看着一脸淡然的谢私霈,心中当真是不明白,这谢私霈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说他不争,可是他带兵打仗的又勤勉,甚至在朝堂之上,屡次与那些站队皇后以及六皇子一党的大臣们发生冲突;可你说他争,每到了关键时候,他又总是这个德行,什么都无妨,不碍事的。“他们若是愿意议论便议论去吧,那京中就是你都不愿回去,又何必如此要求我!”
说罢,谢私霈抬起手将酒囊里的清酒大口畅饮,完了抬了抬手发现里面竟然已经没了存货,一时有些郁闷。怎的就这般不经喝?才两口就没了?“殿下若是喜欢饮酒,还是尽早回京中去吧!您与卑职可不同,卑职如今举目无亲,唯一还能有所念想的,也就是您与镇远将军。当年若非您出手相助,哪里还有卑职如今的逍遥快活?”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也难为你还铭记至今。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或许可以考虑成个家了。”
林瑞章听到谢私霈竟然会同他说出这般亲和的话,一时有些怔住了,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三殿下吗?怎的现在他也变得这般有人情味儿了?抬起头,循着谢私霈的眼神看过去,林瑞章很快便发现了缘由。“殿下,那位莫公子其实……”“恩。慎言。”
虽说此处只有谢私霈与林瑞章二人,可是为了避免隔墙有耳,谢私霈依旧不敢大意。“殿下如今倒是真的与往日不同了。”
说着,林瑞章便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原本还在担心殿下还会继续偏执下去的林瑞章,如今瞧见了谢私霈的变化,心中便清楚自己这份忧虑怕是不用再继续担心了。“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镇远将军?此次大营被攻占,皆是因为军机密函被盗所致,镇远将军虽是这大营中的掌事者,可是这密函并未经他之手,他更是对此一无所知,纵使有罪,也还请殿下从轻处理!”
想到如今还未能平息的事情,林瑞章抬眼窥探了谢私霈的神色,却并未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愁容,甚至是连眉头都不曾有过,谢私霈这心性,当真是叫人钦佩。“从轻处理?处置他的权利并不在我,一切待回京后,自会交由父皇处置。只不过……”“只不过瞧着眼下朝中这动向,若是想让镇远将军全身而退,怕是没这么容易了。三哥,我说的可对?”
谢白止正四处寻找着谢私霈的人影,结果刚一出营帐便在这练兵场边看到了这二人交谈的身影,当即走过来,就听到了这二人正在议论镇远将军一事,于是便忍不住插嘴道。“三哥,方才收来京中来信,朝中以兵部尚书李斯为首的大臣们都已经在就此次军务而进行弹劾,其中最多的便是控诉对镇远将军的不满。三哥,若是镇远当真回到了京中,怕是根本就来不及被审讯就直接被关进天牢了!”
素来谢白止就是个爱惜人才的人,尤其他对于这些在外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格外的钦佩,以至于他来到军中从来不摆殿下的架子,也更加不会四处宣扬自己殿下的身份,只做个普通小将每到一处军中便能够很快与军中将士们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