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能理解的语言，对方也似乎知道了你听不懂，又换了一种语言。“听得懂吗？我的语言。”

黎云玖与少女对视道。“嗯，还算可以。”

少女用中文道，此时的我依旧无法认清状况，少女向倒在地上的我伸出手。没有考虑，也没有选择，我握住了她的手。很柔软的手，比我的手小一圈，而且与我的手一对比，显得十分白。她将我拉起，样子明显有些吃力。至少不是什么怪力少女。少女环顾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其他活人了，便走向门。“走吧，你可能暂时要和我一道了。”

“啊，好。”

头痛或许是因为传送来的副作用，或许是思考问题导致，也或许是这扑鼻而来的死亡的气息。黎云玖迈步向前走，脚步十分沉重。记住了，不管看见什么，相信然后接受。他如此告诉我。我拖着沉重身体跟随少女走出门。我没有预料吗？不，我刻意将这种结果藏起来。即便他提醒我，我也不愿意接受。“呕啊。”

滴……滴……我没有准备好接受……被破坏的墙上倒着半边的人，看得见内脏。视线模糊，但我依然在看。无头的尸体、被黑矛钉死在墙上的人，在迷糊的视线中扭曲着。快要晕倒，血味灌满鼻腔，自己仿佛在血河中沉溺，身体干呕不止。乌鸦啃食这些尸体，黄昏的太阳落在被破坏的残亘断壁上，余晖照映着血液，凄凉又壮丽。地狱最适合表达眼前景象的词语。再也无法承受的我意识渐渐消失在了血海之中。梦境血色的湖倒映着血色的月光，无数枯树与乌鸦，而我正被吊在湖中心的一棵树上，无法挣脱，无法呼吸，即便呼吸，也是满腔血腥。“惧怕尸体是人的本能吗？”

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我。不，那是他。双脚踩在血湖之中望着我。或许是吧，但想想很可笑的是，活人为什么要怕死人？是场面太恐怖吗？是，恐惧是人的情感，没办法轻易移除。窒息感消失了，脖子上的绳子断裂开来，我也因此摔在地上，血腥也再一次涌入了鼻腔。“那种场面……”我勉强撑起身体。“不需要想。”

“我……”“不需要逞强，认清自己的弱小不是坏事”……“所以休息吧，勇敢的事交给我来做，毕竟，我为此而生。”

谢谢……可以，但不需要谢自己。“不过。”

他向转身向湖的深处走去，没有回头。血色的月光倒映在他身上。我依旧会等你的回答。不知多久，黎云玖恢复了意识。双目缓缓睁开，一道刺眼的光照进瞳孔。不同于阳光，这光芒明亮却柔和。看清时，发现那是月亮。不同于原本地球的月亮，这轮月亮更大，甚至可以看清上面的高山。黎云玖缓缓坐起，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坐在山脚下，山上是一栋残破的教堂，血腥味未散去，远远的还能闻到。不过我的注意不在那边。在我旁边的石头上，那位少女一个人静坐着翻着一本厚重的书，翻动的书页发出悠悠金光。少女就这么在月光下静静坐着看书，如艺术品一般。此时我也终于可以好好观察她了。肌肤与长发在月光照耀下更加洁白，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书。如同洋娃娃一般精致的面庞。少女察觉到了视线，扭头想我望去。在她看向我的一瞬间，艺术品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猫，让人有一种想将她占为己有的想法。但我知道，这不行。给我九条命也不够。少女站起身，披肩后面两条长长的丝带与长发随风飘动。她用手撩挡住视线的头发。很美，不过我还不能降低警惕。少女理好头发后便向我走来。不害怕，但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走到我更前时，少女开口道:“可以借您一点血吗？”

“没问题。”

我回答，心中不由想起了那地狱的场景。但我是我。抛弃了大部分感情，用来找出最优方案的我。我跟着少女的指示伸出手，少女抽出背后的一把小刀在我的手上轻轻划了一道伤口。随后她将刀上的血滴在了书页上。我不能理解的行为，不过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片刻她收起书，擦干净刀上的血再收回背后。然后她立正，左手背后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弯腰行礼。“来自异界之人，我以天宇星宫特编审判官——卡莲娅•莉莉娅丝的身份，欢迎您来到迪索尔德。”

名为卡莲娅的少女庄重的说出这段话。“我不太理解。”

“之后应该会理解吧。”

少女道“那么现在要做什么呢？”

我问道“原本应该要送你会星宫的，”少女明显面露为难的表情道:“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你需要和我一起行动。”

“嗯，我没有意见。”

“太好了，”少女似乎有些兴奋，不过她看了看自己的怀表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少女确认了一遍物品，便示意我跟着。没多想我便跟着他走了。看着眼前的少女，环顾着四周洞察着，但眼神又时常被路边的野花吸引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性，眼前的少女真的是个孩子。那么又是谁教会她杀戮呢？天宇星宫这个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这是个怎样的组织？因为那个叫卡莲娅的女孩，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好印象。沿着小道走着，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下了。她回头望向我。“怎么了吗？”

我问道。“衣服。”

卡莲娅指着我身上道。此时我才留意到我身上还穿着之前那破损的校服，而且应为之前晕倒，上面沾了大面积的鲜血，不过好在是干的。“稍等。”

卡莲娅说完，抬起手。接下来是不可思议的一幕，黑色的沙粒在她身边流动，有些的凝成了纯黑的结晶，但之后又变回细沙。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便是魔法吗？我如此想。细沙从一开始的无序逐渐变得井井有条，最后汇聚，变成了一块黑布。卡莲娅手又轻轻在上面操作几下，布料变成了两件斗篷。她伸手将其中一件给我。“谢谢了。”

我不再想卡莲娅刚刚展现的能力，披上了斗篷。漆黑的斗篷在洁白的月光下反而显得明显。我抬头望像天上的明月，问道:“这里的月亮一直是这样的吗？”

“不，大概每一年一次，会持续一年，我们管这个叫临月时。”

卡莲娅披上斗篷，回话道。“公转轨道的原因吗……”“是的。”

“！”

我感到惊讶，因为就目前我看到的，这里的的科技水平似乎并不发达，而眼前的少女知道公转，是否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其实已经到了很高的地步？我如此思考着。“继续走吧。”

卡莲娅说完，便转身向前走去。我跟上她的步伐，心中继续思考着这片世界。文明的发展离不开科技与文化内涵，两者经常相互平衡，然而我所看见的，是暴力的野蛮，杀戮，以及那死去的信徒，我不知道他信仰什么，但信仰宗教常常是弱小的表现，若是人足够强大，为什么还要祈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我看来，这里的文明是野蛮的，文化、思想是落后的。我再次望向那明月，仔细看，发现了在平原上的规则形状的几何体。那是什么？现在还无从得知。但是，如果我的猜想正确，这个世界确实拥有超越文化内涵的科技水平的话……无异于给了秦皇核弹。但既然世界还在，便必定有如同核威慑的限制。但我才刚刚来到这里，情报还太少了。“有灯火。”

卡莲娅停住了。“那个，卡莲娅。”

“嗯？”

“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肚子有些饿。”

“前面似乎是个村庄，休整一下吧。”

“好的。”

“……”卡莲娅低下头，仿佛思考着什么。“有什么问题？”

我问。“等会进村子，你自称我父亲。”

卡莲娅望着我的眼睛。“嗯，没问题。”

我同意了。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的性格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对正确的事没有犹豫，少做不必要的事，也拥有实力。“不过，”我问女孩:“用哥哥会更好……”“不行。”

少女打断了我的话，我便不再多说。“卡莲娅的哥哥，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他。”

“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