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宴会进行到中途,夜南浔把她丢在了一旁忙着去应酬,而她也乐得清闲,选择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直到人群中一个身影是映入她眼中,这才收敛起嘴角的笑,她稍稍一怔,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个人的身影!若没记错,那个人应该有着一双清澈双眼,气宇轩昂,眉眼间皆是傲气。待那人端了酒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之际,男人亦是猛然一怔!果然是那张她曾十分迷恋的清俊面容,虽然5年前他就已与自己形同陌路!这突如其来的照面,让黎栀惊惶得不知所措,而后她提起长长的裙摆,穿过走廊,转进洗手间。逼仄的小格子间,马桶‘哗啦’一声,清水扭着漩涡下沉,她无力得背靠着门板,单脚支在马桶边沿,掌心一阵刺痛传来,这才发觉修剪得尖利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曾经的恋人重逢的场景该是怎样的?故作大方得彼此问候?不,这太困难!因为她知道他恨她入骨,恨不得将她撕碎,然逃避是眼下最安全的,她现在只祈祷他没有认出她,不过怎么可能没认出她呢?!望着马桶里的白色旋涡,黎栀感到五脏六腑仿佛都纠结起来,不断得扭曲,疼痛,然后沉进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紧接着她弯下腰捂住胸口,身体一寸寸随着心往下坠,直到触到冰凉的地板她才清醒了些,耳边却又嗡嗡得,仿佛从哪里传来了遥遥的骂声……“黎栀,你真下贱,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黎栀,像你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你给我记住,除非你死了,否则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砰!”
她的头重重撞在门板,有生之年,他们不是仅仅是形同陌路,他对她还有刻骨的仇恨!如果他回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好过,那么他不必费心了,只因自他从她的世界离开开始,她就没有好过过一天!而她当初之所以会跟肖阳说分手,就是为了他日后的前途着想。她还清楚记得当年肖阳的母亲找她说了一些以她的家境对肖阳日后前程毫无帮助之类的话,还说他们已经帮肖阳已经物色好了对象,日后他们会一起出国留学深造,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家境和肖阳的前程着想,她是绝对不会在肖阳面前故意跟其他的男同学卿卿我我……“夜太太,您在里面吗?”
这时门外响起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声音,隔间的门一扇扇得被打开,天花板上掠过道道暗影,黎栀敛住心神,忙回应道,“啊?我在!”
“夜总他在找您,要不要我先去给他回个话?”
“好,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很快就好。”
“好的,夜太太。”
走到长廊尽头,黎栀一眼便看到靠着墙抽着烟的夜南浔,被灯光笼罩的他好似一个倨傲的王者,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气息,让人不自觉得被吸引。啧啧,这样一个男人还真是蓝颜祸水,好在自己没爱上他这样的男人,否则指不定要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呢!黎栀低眸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之际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明澈的眼睛,清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宴会厅明亮的灯光照不到这个角落。上流人士的宴会,富丽堂皇的大厅,看肖阳现在有模有样,应该是出人头地了吧?想着,黎栀的心止不住一阵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觉得有些尴尬,她颤声道,“肖……肖阳,好……好久不见!”
相较于黎栀的慌张,肖阳倒是一脸得闲适,“这几年你过得还不错吧,听说最近攀上了高枝?嗯……果然符合你水性杨花的本性。”
她别开脸心里有些难过,听他这轻蔑不屑的口气,她内心一片怅然。他是想听自己说过得不错?还是想听她哭诉过得不好?片刻她语气平静,“我过得很好,你刚刚应该也看到了,我很爱我的丈夫!”
肖阳点了点头,“你们还真是情比金坚呢!你现在要回去了?”
“谢谢,我想先回去了。”
“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一程?”
“不……不用了!”
黎栀发现他只是个‘随便说说’的神情,他是故意要让她难堪!黎栀低眉敛目,收在身后的手握紧。倏然一把低沉的响起,将她远飘的思绪顷刻拉回。“肖经理太客气了,我的女人我会自己带回家。”
夜南浔不知道何时已站到她身旁,黎栀回过神后,心下一片慌乱。“我以为夜总你还要应酬很久才会离开,身为日后的合作伙伴,我理应尽到义务把你的妻子安全送回家,不是吗?”
肖阳文绉绉道,语气沉稳,神色如常。合作伙伴?黎栀恍了神,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两家公司是合作伙伴?还真是巧!“哦?谢谢你的好意!”
夜南浔淡淡回应一声,话里却完全听不出来‘谢意’,他视线扫向发愣的黎栀,“怎么了?舍不得走?”
“没……没有!”
她继而看向肖阳,勉强笑道,“再见!”
上车后,她想问夜南浔他怎么会和肖阳成为合作伙伴,但眼角余光却瞟到他正在闭目养眼,便不想刻意得打搅到他,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现在她最好保持沉默。不管他们之间如何,他们合作便合作吧,若要相互倾轧,她也无能为力,不是吗?毕竟她只是个顶着夜太太头衔的假凤凰罢了。这样想着,仿佛就真的跟她无关。另一边——同一片美丽苍凉的夜色中,肖阳将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前,红砖上爬满翠绿的藤蔓,交错纠结着,院内的木棉树往墙外伸出一枝嫣红。他揽过身旁的女人,温柔得吻着她的发顶,“晚安,亲爱的。”
“晚安。”
然女人并没立刻下车,只是用一双澄澈的眸子怔怔得看了他很久,最后才犹豫得开口,“你是因为她,所以才会突然决定接受宴会主办方的邀请吧?”
闻言,肖阳的下巴搁在她发顶半晌不语,直到被小手推了推,他才缓缓开口,“你说可能吗?如果我是为了她,那我带你去作甚?”
他勾起她的下巴,继而轻笑,“苏颖,5年前她在我的心里就已经死了,现在活在我心里的人是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