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异议,大家都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咱们这就散会?”
封老太爷的脸上未见丝毫落寞的神色,依旧是上位者的端然威严。就好像,这一决定由始至终就是他做的,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封少权看向爷爷,他觉得,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他这边,做了所有确保自己利益的打算,而爷爷那里,其实早就做好了给他一切利益的准备。“没有异议。”
翟老先表了态。紧跟着,大家也都依次表态,确定了支持封少权。一朝天子一朝臣,很显然,这些曾经跟着封启荣坐江山的人,此时已经都变成了封少权的臣。封启荣在起身前,目光在在座每个人身上扫过。这些人,在他年少时打上位之战时,曾经也是最忠心的臣子、最挚爱的朋友。但人各为利。到了这个年纪,他为的是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子孙,这些人,也一样。谁能给他们的家族、给他们的子孙以更好的发展,他们就会投靠谁。无所谓背叛与否,时势使然。“都散了吧”,封启荣起身,道:“少权,到我办公室里来做交接。”
“是,爷爷。”
封少权起身,恭送爷爷。爷爷的最后一句话,更是印证了,他其实早就想要把一切交到自己的长孙手上。或许,在爷爷将他从小弄堂里接出来的那一刻,这就已经是定好的事。一切都是定好的局,他和少威争的,其实不过是自己心里的那一口气。封老太爷和秘书、律师走后,各大股东纷纷上前祝贺封少权。就连那些先前被封少威收买的人,也都凑上前来。一个个在外面得体庄重的人,此时,那一双笑着的眼中,都难免透出几许谄媚。封少威和封庭被晾在一边,成了整个会议室里,最尴尬的所在。“不知封少权给了老翟他们什么好处,能让这些人同时反水!”
封少威狠狠咬牙,小声道。他们不是只拉拢了小股东,而是拉拢了全部的股东!但,最终,却还是让封少权给截了胡!那些个小股东,封少权没看上眼,根本就没去拉拢,但此时,却也全都是一副巴结封少权的嘴脸。这些人是完全忘记了当初对他的赌咒发誓!一个个都说,无论如何也会将他推上继承人的宝座,可现在,却都直接去封少权跟前叫“董事长”!“走吧。”
封庭还是挺有眼色的,知道自己和少威此时再留在会议室里,不只是给自己找尴尬,也是给别人找尴尬。他毕竟是封少权的父亲,封少权在接受这些恭维时,却没有将他拉过来一起享受荣光,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出了会议室,封少威就冷笑:“其实封少权做董事长,对你而言也不赖。不管是我、还是封少权,你都是太上皇。你不是早已经拉拢封少权了吗?当时同意封少权和方盛熙结婚时,你在心底里,就已经放弃我了,是吧?”
封庭停住脚步,回身怒看着封少威。半晌,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怒道:“畜生!”
封少威冷哼一声,面不改色地道:“如果只是封少权自己,怎么可能说动那些老朽?谁知道是不是你表面帮我,背地里同他暗度陈仓?”
“你……”封庭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是愤怒,又是不可思议。他从前只以为少威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没什么心机。可现在,却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歪门邪道!“我是你爸!”
封庭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也是封少权他爸”,封少威道:“早知道你不会帮我,我当时就不靠你了。没想到你一边帮着我,一边还扶着封少权,两方努力。这下好了,你的大儿子继承了封氏,你之前的投资也算有回报。”
封少威冷冷地看着父亲,眼中全是愤恨和心寒:“我早该知道,你根本不把我当儿子!”
“你……”封庭只是指着他,手指颤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虽然过程之中有动摇过,知道少威难成大器,但最终,却还是因为对小儿子的偏爱,而坚持下来。用尽全力地辅佐他上位,甚至于默认他搞那种不光彩的、有损集团利益的勾当!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埋怨!在会议开始之前,封少威原本已经做好了上位的打算。没想到此时却遭此重创。一时心内激愤,什么后路也顾不得了,只是用所能做到的最痛快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他一把推开封庭,狠狠指着他,道:“别想看我的笑话,我绝不会输!”
“你……你……”封庭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但觉一阵头晕目眩。但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在此时晕过去。不然,传出去,今天在会议室外面发生的事,就会成为整个封氏的笑柄!然而心脏疼得厉害,呼吸也不畅,极力稳住自己却还是没稳住。脚下一滑,眼前一黑,没了知觉。“封总!”
一直跟在后面避讳着的秘书,惊呼一声冲上前来。“封总!封总!”
但见封庭脸色惨白,已经是个死人一样。封少权听到会议室外的惊呼,跟着众股东出门查看。只见封庭昏死在地上,封少威正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怎么回事?”
封少权上前问道。“刚才封副总和封总说了几句话,还……还推了封总一下,封总忽然就晕倒了!要还没来得及吃!”
封庭有心脏病,这是封氏上下人人都知道的事。封少威居然还敢再如此大起大落的时候气他爸,这分明是把他爸往死里逼!“叫救护车!这边先送集团医务室!”
封少权道。不知为何,此时,看到封庭死人一样倒在地上,他的心里也是着急的,非常着急!在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封庭,是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已经老了,是一个受不得任何风浪的、一身是病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