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终于熬到了可以把纱布拆下来的时候。没有人会来关心自己，季月怡只能自己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缓缓揭开纱布。当最后一层纱布落下，果然在右侧脸颊上出现了一个酒瓶盖大小的伤疤。那伤疤颜色暗沉，毕竟是凭白被挖去了一块。轻抚着脸颊，季月怡一时出神。她想起小时候……约莫是中学时代，初二？还是初三？那时的李墨衍，还与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甚至，他会主动为她庆生。他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每次为自己庆生，总不忘偷偷在生日礼物里夹一朵小花。那时的李墨衍还区分不了玫瑰花和月季花的区别，总是送错，自己却也不揭穿。她喜欢看着他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把礼物塞入自己怀中的模样。那是最美好的时光……后来，一场车祸，李墨衍死里逃生，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暗叹还想那些没用的作甚？一切都结束了。或许，自从他车祸醒来，对自己的态度突变之后，两人那懵懂青涩的情意，便早该埋进坟墓里去才对。自己却怀抱初心，坚持到今天？“海，总有枯的时候……石头，总有烂的时候……”季月怡喃喃自语，最后却苦涩道：“真是胡说八道。”

原来海枯石烂，是等不到的。“哟？姐姐？照镜子呢？”

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传入季月怡耳中，甚至没有敲门经过她同意，季兰羽便推门而入。“你来干什么？”

虽是姐妹，却没有半点情分。冷眼看着季兰羽，不知道她又打算开始怎样的表演。“姐姐，你哭啦？”

季兰羽笑道：“哭急了点吧？就算要博取墨衍的同情心，也该等他来了再哭嘛。”

季月怡确实哭了。完全不自觉的，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不是软弱、不是胆怯，只是心中悲意太甚，压不住了。擦干净泪水，她冷声道：“我不欢迎你，出去。”

“呵呵？”

季兰羽眼中闪过一丝傲色，她盯着季月怡脸上的伤疤，就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姐，我听说你已经答应嫁给段少君了？恭喜哟！”

季兰羽轻声道：“既然如此，可别忘了离我的墨衍远点？”

她的墨衍？攥紧拳头，甚至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压住。这里是李家的私人医院，跟季兰羽发生冲突是不明智的，这会让这个女人找到更多的理由诬陷自己。虽然已经离婚了，可季月怡依旧不愿意让李墨衍进一步厌恶憎恨自己。“啊！对了，姐姐你看这里！”

季兰羽脱下高跟鞋，露出脚踝的部分。她虽也是个美人，但天生肤色较为暗沉些。偏偏脚踝处却有一块明显的白皙皮肤，似象牙、暖玉一般。季月怡恨不得立刻把眼睛闭上。那是从她脸上取走了皮肤，却用在了季兰羽的脚踝上。“啊！我险些忘了。”

季兰羽又笑道：“姐姐你知道么，是墨衍亲手帮我解开的纱布。他很喜欢摸我的脚呢，还说现在比以前更美、手感更好了。”

他和她……已经到了这般亲近的地步吗？“说够了吗？我要出院，请你让开。”

心死，莫大于哀。还能怎样说服自己继续爱着李墨衍？果然，是彻底结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