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沉默了一阵，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不好意思啊，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以我的立场说这话有些不合适。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问一下。”

季惜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微笑着看她：“不，没关系，虽然刚刚认识，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心底很好的人，所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出来。”

沐清歌愣了一下，微微汗颜。她虽然不算是坏人，但是也算不上什么大善人，如今他这么真诚的告诉她这样的话，他倒也有些微微的心虚。“呃，”她不自然的微咳了一声，佯装镇定的开口：“你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季惜倒也坦诚，很利落的回答了她：“最近查出来的病，我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神色平静，一点没有将死之人应该有的怨天尤人和忧愁恐惧。这令沐清歌觉得很奇怪。一个人，面对死亡都如此平静，那么，究竟有什么是能让他害怕的呢？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继续问道：“那你会把大黑让给你前女友也是因为……”“嗯。”

他微笑着点点头，脸上还带着刚刚因为疼痛而遗留的苍白，开口：“我想，即使他们对待天天……不，对待大黑不算好，但也总比跟着我好。至少，他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照顾大黑，而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沐清歌的心软了一下，她理解这种感受，以前她也有这样一心一意想对待的人。可惜以前她瞎了眼，对待错了人。但这种心情她还是理解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放软了语气：“那你前女朋友是因为这样才离开你的吗？”

季惜苦笑了一下：“算是吧。”

沐清歌看他的眼神更加的柔软了，季惜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以为这病，一点会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吧。可惜……察觉他情绪有些低落，沐清歌赶紧再次开口，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她想了想，随口问了一个问题：“除了大黑，你还给了你前女友什么？”

季惜想了想，回答：“全部。”

“什么？”

沐清歌怀疑自己没听清。“全部。”

他又重复了一遍。沐清歌：“……”“你没开玩笑？”

沐清歌惊讶的开口：“就这么把全部家当给了她？”

季惜点点头。沐清歌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她以为自己前世识人不清已经够傻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比她前世还傻的人！沐清歌无语的开口：“她要求的？”

季惜再点点头。沐清歌再次无语的开口：“你自愿的吗？”

季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愿意你给她干什么？”

沐清歌很是诧异的看着她，说实话，她真的是想不通啊。“毕竟是我耽误了她。”

季惜回答道。沐清歌彻底无语，她现在恨不得揪着季惜的耳朵在他面前狂吼。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真的傻啊？她说要你就给啊！你不给她能硬抢吗？能吗？啊？季惜看着沐清歌复杂的神情，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问道：“怎么了？是我做得不对吗？”

看着季惜到现在还无辜的神情，沐清歌心里彻底的只飘了两个大字。呵呵。说实话，真的是好久没有见过傻得如此清新脱俗还理直气壮的人了。真怀疑这样的人是怎么平安活到今天的。也是不容易。“行了，跳过这个话题。”

沐清歌扶额叹息，再这么谈下去，她真的忍不住打他一顿。“换个话题吧，我再问你一次，他们这样对待大黑，你生气吗？”

沐清歌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生气。”

他开口，语气中有些微微的薄怒。“嗯，好。”

她满意的点点头，语气带着些哄诱：“那么，你想，报复吗？”

他看了沐清歌一眼，忽然沉默了下来，良久，他才再次开口：“不想。”

沐清歌愣了，然后她笑了。真的是，她还真的是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佛系的人了。不争不抢，事还不多。打他骂他，他还都笑嘻嘻的。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感到不爽啊。“你那个前女友这么对你，你都不生气？不想报复？”

她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微微的不解。季惜默了一瞬，随即展颜笑道：“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命运。这样互不相扰，不是很好吗？”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她，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惹到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打扰她呢？”

沐清歌耸了耸肩，泄了一口气，无所谓道：“随你吧，反正是你的事情，不过，要是改变主意的话，随时还可以来找我。”

季惜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一丝红晕：“谢谢，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会来的。”

“行了，大黑在楼上，你把它接走吧。”

她摆了摆手，指了指楼上。季惜笑了一下：“谢谢。”

沐清歌偷偷翻了个白眼，真的是对这样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季惜带着大黄走后，沐清歌坐在原地怔怔的发呆。“他是个可以交易的对象。”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耳边，沐清歌的面前慢慢浮现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是吗？”

沐清歌皱了皱眉：“又是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灵兽虚无的身体慢慢凝结起来，勾勒出一道熟悉的身形。头发、眉眼、鼻子、嘴唇。沐清歌皱了皱眉，这身形她太过熟悉，正是沐清歌自己的模样。“你什么意思！”

她眉头越来越紧，看着灵兽的表情带了一丝不善。灵兽变幻而成的沐清歌笑了笑：“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说过了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现在，你该信了吧。”

灵兽微笑着，用那张和沐清歌一模一样的脸庞。沐清歌却只觉得不寒而栗。沐清歌就这么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沐清歌”，眼中温度似乎要冻结一切。“我警告你，别用这张脸笑。”

她将视线转向桌上的镜子，镜子中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对峙，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冷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