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小城镇。”

“停！”

男人站直身体，看着这个似乎很痛苦的女生。“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开场很无聊吗？”

就像是选秀节目催泪环节一样，又假又尴尬。“跟你说这些我才是闲得无聊！”

甄瞳甩手就想走。“好好好，我错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男人拦下她，做了个“请”的姿势。他不应该对一个小孩子要求太多。无奈之下，甄瞳只好再次开口。她出生在一个小城镇，也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镇上，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上学读书，假期和朋友们一起结伴玩耍，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很平常，直到有一天，爸爸在水边找到正在洗衣服的她，说他们无家可归了。震惊之余，她随爸爸妈妈一起回到他们原来的住处，矮矮的平房已经被推土机铲的只剩一半，破旧的沙发陷在泥土中，带着黄色安全帽的男人不停地在她睡觉的地方踩来踩去，拿着文件大声指挥者。“这不是我们的房子吗？为什么被别人抢走了！”

小甄瞳哭着问她那同样哀伤的父母。“这不是咱们的房子，咱们这么多年，只是借住在别人家而已。”

所有的一切仿佛在那一刻渐渐明朗，甄瞳反应过来，小朋友们说的“乞丐家的女儿”是什么意思，也想起了每一次嘴馋想吃肉的时候，妈妈无奈的眼神。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居然这么残忍。她跟随父母一起到城市里，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住的是城区没有人要的筒子楼，用的是别人不要的家具。怪不得有人说他们是乞丐，一点儿都不夸张。刚刚转学到新学校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他们在背后肆无忌惮的议论她，嘲笑她，模仿她说话的口音还有走路的样子。有一天买饭的路上，她刚刚和班里的一个女生打过招呼，没走两步就听见那个女生夸张的声音：“她家超穷的！可能住在垃圾堆里吧！要死啊！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朋友！”

十几岁的女生最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目光，她恨不得掐死这群臭婆娘，但是同时又非常渴望能和她们成为朋友。很可惜，哪种她都做不到，她既没有勇气干出出格的事情，也没有让她们接受自己的能力，她只好终日自己游荡在校园里。“后来呢？”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忍不住问到，看她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生，很温柔，也很照顾她，什么事都愿意帮助她解决，有他在，慢慢的，班里的学生不再对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她的生活一度恢复了平静，甚至有女生主动找她一起出去玩。她以为这是个好的开始，至少是她这中学时光里，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不是这样的，学生的心理是最复杂的，没过多久，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谣言开始在学校里疯传。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一个会和男生上床的“荡妇”，每晚的标价就写在学校的公示栏里，供来来往往的人群欣赏。男生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转校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深渊中无力挣扎。人在最最绝望的时候才会想到反击，甄瞳也不例外。学校漠然的态度让她心寒，既然一切的源头是自己，那么也只有自己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做得好。”

听完她的复仇大计，男人拍手叫好。这么热血，才是青春。“你不会觉得我无药可救吗？”

“无药可救的人在这儿。”

凌勋用手指了指自己。“确实。”

凌勋：“……”“那个女人是你女朋友吗？”

甄瞳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

她扬起脸，和这个一直在笑的男人对视，反正她不希望他有女朋友。“你说不是就不是。”

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也真是够随意的，不知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会怎么想。“小丫头，不要总是一副这种表情。”

“什么？”

甄瞳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拼命想成为大人的表情。”

“再过322天我就成年了！”

甄瞳大声回应他，显然对他说的话很不满意。房子里被各种各样的大纸箱填满，欧阳真十分怀疑今晚有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欧阳小姐，请您在这里签上您的名字。”

陪同工人一起来访的还有一位穿着整齐的男人，应该是销售经理之类的吧。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一套沙发就上百万，经理过来的目的，不光光是为了服务，更是有意扩充自己的人脉。“这些东西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

正在签字的女人问道。“我请您去咖啡馆，再回来的时候，就可以了。”

经理十分客气。欧阳二话没说提起包就走了，比起在这里做一株吸收有毒气体的植物，她还是更乐意去咖啡馆享受人生。“为什么不等我回家？”

男人黑着脸问刚刚在外面酒饱饭足的女人。这就是寄人篱下的众多“好处”之一，连人身自由都不能保障。“我以为，你在忙。”

这是实话。“所以你就把我的房子扔给了一堆陌生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反正什么情况他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大不了把她赶出家门呗。“下不为例。”

男人走进房间，关上门，把欧阳真一个人晾在客厅。这次居然这么好心？不过根据她“多年来”的经验来看，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背后肯定有诈！“欧阳真。”

果然！“哎！”

女人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快速向声音的源头跑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蔻哲？”

“嗯？”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下星期吧。”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犹豫。其实说实话，她对能够回到蔻哲工作，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因为到现在为止，她就只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