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春深夏临,时光如流水,五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春季早已到来了,都快进入盛夏了,广南路各处还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的春季景象。可此时循州城内却是一片肃杀的景象,城里城外挤满了宋军,旌旗招展,铺天盖地的。各种投石机、弩车、运粮车等等挤满了各处。“恭喜薛宣抚相公兵不血刃拿下循州。”
福建路转运使判官福建路安抚使王鈇恭喜道。“呵呵,王相公运筹得当,功不可没啊。”
薛弼笑道。王鈇运筹个屁啊,一开战就缩后面去了,找不到人影,顺利的拿下循州后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抢功了。薛弼心中暗道,不过王鈇乃是当朝宰执秦侩的表兄,薛弼又不敢不给他面子,任其抢功,不但放任王鈇,还主动将功劳送给王鈇。目前临安朝堂之上,秦党利用施全之事,顺利的斗倒了南归党,施全被腰斩于市,洪皓被贬往英州安置,任英州团练副使,白腭被秦侩以宦官扰政,坏了祖宗家法为名,从内宫之中拉出来直接打死,之后秦桧指使詹大方再弹劾黄龟年,于是黄龟年被免官,勒令回到了原籍,等等等等,因为此事被牵连之人多达数十名宋廷官员,流放的流放,免官的免官,朝政几乎被秦党把持了,秦侩党羽也遍布朝野。施全死咬着不说出同党,因而解潜就成了唯一幸免之人,不过也势单力孤,动弹不得了。临安朝廷终于做出了出兵讨伐黑旗军的决定,并遣薛弼为福建路等路宣抚使,节制福建等路的兵马。薛弼今年差两岁就年逾花甲了,其为南宋初期名臣薛徽言之兄,靖康初年,金兵攻汴京,李纲决定坚守,其他大臣均不赞成,薛弼当时全力支持李纲,后汴京解围后围,被朝廷敕封为光禄寺丞。其后薛弼曾任岳家军随军参谋一职,随同岳飞南征北战的,在平定杨幺之时又立下了大功。岳飞被秦侩等人投入大理寺牢狱后,薛弼立即转投秦侩,改换门庭,并取得了秦侩的欢心,成了地地道道的秦党。薛弼到了福建路之后整顿兵马,囤积粮饷,凑齐了十万大军前往广南路剿灭黑旗军,对外号称二十万。临安朝廷并未派遣御前诸军南下,原因其一朝廷重点还是防御北方,为防止金军南下,重兵布于淮河、长江、川蜀一带,其二就是福建路境内多山,地势较为险峻,若派兵南下,山高路远不说,南下之兵必然不熟悉福建的环境,况且福建路瘴气弥漫,容易造成水土不服就得不偿失了。建炎四年,福建范汝为兴兵,此时正好福建路闹饥荒,饥民参加起义的人很多,聚众十余万,朝廷派遣神武左军南下平叛,可范汝为利用官军不熟悉山川道路,将官军引入山中,在崎岖山路上把官兵拖得疲困不堪的,之后又将官军诱出平原。当时秋稼已熟,官军出山后,又陷入一片又一片的水田中,范汝为趁机伏兵四起,将南下官军杀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几乎全军覆没,后对范汝为实在没办法,就招抚了范汝为。从此之后,福建路、广南路此起彼伏的盗匪作乱,闹得再不可开交,临安朝廷也不敢轻易派兵南下了。因此薛弼的十万大军是以福建路六千精锐左翼军为主,其余的还是由乡兵、厢兵组成。“呵呵,薛相公客气了,秦相公前日还派人带来书信询问战况,我定当据实禀报。”
王鈇笑道。薛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官场之上就是这样,花花轿子人抬人,你给他好处,他在上奏之时必然将一分功劳说成十分,这样大家都能得到好处。“不知张渊与邵宏应那路人马怎样了?”
薛弼接着问道。“应该快了韶州了罢。”
王鈇答道:“薛相公不要担忧了,谅那区区乱匪怎是我大宋王师两万余人的对手,张渊、邵宏应等人必能将韶州一鼓而下。”
薛弼点头道:“王相公所言甚是,还有那静江兵马如何了?”
薛弼率十万大军西进,刚出发时薛弼还是有些担忧,担忧不是黑旗军的对手,行军作战也是小心翼翼的,可一路上收复兴宁府,攻克龙川、白鹿山,几乎没有遇到黑旗军的什么抵抗,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到目前为止又攻克了兵家必争之地循州,到此时,薛弼才稍稍有些放心了,想必那黑旗军必然是些乌合之众而已,真正遇到大宋王师,必然会望风而逃,溃不成军了。薛弼暗暗欣喜,这战若顺利剿灭黑旗军,自己回京必然会加官进爵,最起码枢密使是跑不了了。“据报张图兴张安抚使已率军南下了,收复邕州也是指日可待。”
王鈇非常乐观的答道。此次宋军出兵共有三路兵马,一路就是由薛弼亲自率领八万主力西进,经兴宁、循州、河源攻击广州,另一路兵马又福建路安抚使张渊、副安抚使邵宏统兵两万攻取韶州,韶州一旦攻克,就与江南西路与荆湖西路连通了,这样一来,就能得到江南西路与荆湖西路的支援了,最起码粮草、军械等等亦可就近筹集了。并且拿下韶州后,张渊、邵宏等人随即可以率军南下,从广州的北、西两面夹击黑旗军。而静州府知州、安抚使张图兴率军两万自静州府出兵,南下攻打邕州,三面夹击,妄图将黑旗军全部剿灭在广南之地。“薛相公,末将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薛弼麾下都统制官周虎臣忽然开口道。周虎臣从前亦是个盗贼,后被朝廷招安,并且是薛弼亲自招安的,后引为心腹,长得身强力壮的,勇猛无比,部下三千兵马是跟随他的老卒了,号奇兵,均是由福建路乡民组成,作战勇猛,较为强悍。“哦?有何异常?”
薛弼闻言问道。“薛相公”周虎臣答道:“末将觉得我大军一路上太顺利了,之所以太顺利,因而末将觉得太不寻常了。”
周虎臣一直留意黑旗军的消息,当年黑旗军与金军作战的大名也是略有所闻,黑旗军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的,毫无反抗,就这么让宋军轻轻松松的连下数城?事出反常必有妖!“哈哈”王鈇大笑道:“难道我大军顺利不好吗?定是叛军惧我朝廷王师,不战而逃而已,周统制不必多虑了。”
黑旗军惧宋军?人家惧怕宋军的话,就不会攻打广南两路了,周虎臣心中暗道。不过周虎臣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没凭没据的,实在说不出什么来。。。。。。“颜录事,都记下了没有?”
赵忠信骑在马上问道。“主公,下官都记下来了。”
颜夏木答道。颜夏木也是颜家之人,颜夏目别的本事没有,但他能过目不忘,并且特别擅长绘图,听说是从一个大食国商人那里学来的,因而赵忠信任命他为黑旗军帅帐录事参军。录事参军官不大,但掌握军中机要文书,知晓一切军中大事,因而位置非常关键,非心腹之人不可任之,赵忠信见颜夏木人非常机灵,又是颜家人,于是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掌管机要文书。“嗯,回去后速速制成沙盘。”
赵忠信吩咐道。“下官遵令。”
颜夏木答道。赵忠信这数日都在惠州、博罗等地观察周围的地形。夫地形者,兵之助也“主公,军师急报。”
正在此时,三彪禀报道。赵忠信细细的看完申世袭的书信冷笑道:“来的倒挺快,都到了循州了。”
赵忠信早已得知宋军兵分三路,直扑广州、邕州等地而来,赵忠信采取诱敌深入的战略,让宋军的补给线拉的越长越好,让宋军补给越困难越好。循州以东山路居多,不便于大军团、骑兵作战,因而赵忠信拟在惠州与敌决战,惠州中部为山间平原,地势较为平坦,是个决战的绝佳之地,特别利于骑兵的包抄夹击。“传令,令索满仓、宗行健率两千骑兵袭扰敌军后路,烧毁敌军粮草、军械多物,令其在敌后便宜行事,令萧达成、刚俊率本部兵马接敌,不可与敌恋战,将敌诱至紫金、龙川,即记其首功。”
赵忠信连连下令道。“达旺,让打听之事办妥了没有?”
赵忠信随后问道。“主人,末将都打听清楚了,那人就在离此不远处,约两里地左右。”
达旺答道。赵忠信点头道:“现还有些空闲,你们都跟我走一趟罢。”
。。。。。两里地对骑兵来说很快就到了。赵忠信率黑鹰卫一行上百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庄之中,村庄之中有个土屋,土屋之外半围了一圈参差不齐的篱笆,篱笆之内有些咯咯叫的母鸡。赵忠信率人飞马赶到的时候,将母鸡惊的扑腾着翅膀到处乱跑。“主人就是这里。”
达旺指着土屋说道。“去叫门,等等,还是我去罢。”
赵忠信改口道。于是赵忠信走到篱笆之间破烂的木门之前高声说道:“后学小子赵忠信特来拜见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