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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镇江之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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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一马平川的旷野,宋金双方集兵数十万高沟深垒的对峙着,双方各连营二十余里。金军以骑卒为主,黑旗军以步卒为主,为了防住金军骑兵突击,黑旗军的营垒要修的坚固的多,黑旗军大营之外挖了深五尺有余,宽一丈二的深壕,深壕之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拒马、鹿砦、铁蒺藜等物,深壕挖出的泥土堆积在了军寨一侧,形成了一圈营垒,黑旗军弓弩手伏在其上,防住对方冲营。大营在外,小营在内,大的套小的,中军大帐在最里面。对峙期间双方大小数十仗,各有胜负。丹阳附近有座山丘,名曰嘉山,嘉山是座丘陵,最高处也就五十多丈,山丘之上有座寺庙,名曰龙庆寺,山势逶迤,在一马平川的江南倒也并不多见,的南部山明水秀,幽雅清闲,郁郁葱葱。此处是丹阳附近唯一的制高点,通过嘉山可以观察到金军大营。此时赵忠信正拿着千里眼,在嘉山之上细细的观察着金军大营的布置,寻找破敌之策。赵忠信观察良久之后,心中暗叹了口气,金军大营布置的极为严密,没有什么破绽,黑旗军若攻打将会是极为困难。黑旗军军械犀利,特别是天狼炮天下无敌,可天狼炮有一个极大的弱点,也是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火药容易受潮,此时江南雨季提前来临,三天两头的下雨,尽管黑旗军采取了许多防潮措施,但空气潮湿,使得许多天狼炮都打不响了,并且在雨中天狼炮是无法使用的。赵忠信、完颜亮都明白谁先攻打对方的营寨都将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因此此时双方已对峙了十余日了,谁都不愿意先攻打对方的营寨,从而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此时赵忠信与完颜亮拼得就是耐心,拼得就是谁先会露出破绽。赵忠信早就知道了金内部不稳,同时通过完颜雯了解到金内部早晚要发生一件大事,依此看来,时间拖得越久似乎是对黑旗军越有利,其实实际情形并不是如此,金内部不稳,宋朝廷内部同样不稳,赵忠信控制赵构没多少日子,就赶往了宋金对峙的前线,此时宋内部朝局一样不稳,甚至比金还要恶劣,若赵忠信失去了对赵构的控制,或者临安发生遽变,将会使黑旗军腹背受敌。而同时因金大军是以骑卒为主,完颜亮也不断派出游骑袭扰黑旗军的运输,给黑旗军粮草、军械的运输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因此赵忠信目前比完颜亮还要着急,着急与金军决战,不过好在江南水网纵横,丘陵甚多,限制了金骑兵,使其不能大规模的使用骑兵大纵深的迂回作战。同时黑旗军目前是保境安民之战,是深得民心的,宋地之内的百姓也是不断前往丹阳支援黑旗军,最起码抵消了许多因金军游骑袭扰而造成了辎重运输困难。“相公,不好,快走。”

正在赵忠信默默的思考破敌之策之时,一旁护卫的燕厉风忽然大声喊道。护卫在四周三彪等鹰卫也同时发现了异常,于是三彪拔刀出鞘大声喊道:“主公,快走,燕教头,护送主公先走,弟兄们,随我迎敌。”

“杀啊,拿住南蛮首领。”

“拿住红袍贼首,快,快,冲上去拿住贼首,赏千金,封万户。”

“红袍之人肯定是贼首赵忠信。”

“杀杀杀”此时龙庆寺一处山坡之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之声,杂乱的马蹄之声不断响起,无数骑兵催马欲冲上山坡,于此同时箭矢如雨,纷纷向赵忠信等人射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赵忠信的大意,山下埋伏了数百金兵,一个个拼命欲冲上山来,生擒或杀死赵忠信。其实金军并不知道在山上探察金军营寨的就是赵忠信,只是猜测,此前金军斥候发现了一彪人马上了嘉山,于是就调集了数百人马埋伏在山坡之下,欲就此拿下其中的首领,金军猜测就算不是赵忠信,其官职肯定也不小,于是就拼命往山坡之上冲来。因为只是偷偷的察看金军大营,因此赵忠信此时身边的鹰卫并不多,加上三彪、燕厉风、那苏图三人也就五十余骑上下,五十余鹰卫纷纷拨出兵刃,堵在了山坡之上,挥刀拼命砍杀欲冲上来的金军,片刻之间,山坡上下就血肉横飞、横尸遍地。由于赵忠信的大意,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燕厉风不惯骑战,于是双足蹬在马鞍之上,飞身跃起,足有两丈余,燕厉风手持双刀,在半空之中一个转折,身体灵动之极,挥刀连砍,将四名冲上山坡的金兵劈下了马鞍。燕厉风落地之后,回头对三彪大声吼道:“末将死战,你带相公先走,冲进寺庙之内,快,快走。”

三彪暗叹了口气,拎着鲜血淋淋的腰刀,抬腿用力一脚踢开了庙门,随后用刀背击打着闪电的臀部,大吼道:“主公,快走。”

赵忠信此次上嘉山观察金军大营,并未携带随身兵器,连弓箭都没带,只有腰间一柄宝剑,于是赵忠信拨剑在手,回头看了一眼燕厉风等人。“当”的一声,一支羽箭飞来将赵忠信头盔射落,露出了满头黑发,几乎于此同时,又是两支羽箭飞来射中了赵忠信的左臂,近距离发射的弩箭穿过了赵忠信铠甲,插进了肉中,不过幸好黑旗军铠甲坚韧,因此并未对赵忠信造成很大的伤害,即便如此,鲜血也是顺着赵忠信的左臂流了下来,流在了闪电的马背之上,另一箭射中了赵忠信左肩。赵忠信痛得冷哼一声,催马冲进了寺庙之内。“杀杀杀,捉住贼首,吾等今日大功一件。”

此时从左侧山坡之上又冲出来了数十名金兵,高举兵刃,狂呼呐喊着向赵忠信等人扑来。“主公,快走,去后院。”

三彪等跟随赵忠信冲进寺庙的数名鹰卫拼命抵着大门,不让金兵涌入。“后院有条下山的小路。”

寺庙之中一名拿着扫把的僧人惊魂未定的对赵忠信等人喊道。噗的一声,从寺庙大门之外伸进来一柄长矛刺进了一名鹰卫的腹部,从后背露出了矛尖。此名鹰卫痛的大喝一声,但并未跌倒,而是拼死向前挪动,死死的与其他鹰卫一起抵住了庙门。“指挥使,快。。。快与相公先走。。。”

鹰卫嘴角流血,大声吼道。此时赵忠信身边只有三彪一人了,两人纵马向后山小路奔去,同时庙门已被金兵撞开,无数炳利刃砍向了倒在地上的数名鹰卫,此起彼伏的,鲜血四溅,与鹰卫同时倒地的还有拿着扫帚的老僧,一同被金兵砍死在寺庙之内。“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快,快,别管那些秃驴了,拿住贼首,大功一件。”

众金兵死死咬住了赵忠信与三彪,紧追不舍。闪电是匹神驹,速度惊人,不过山路蜿蜒曲折,根本就冲不起来,同时赵忠信也不能舍弃三彪独自逃走。追兵们越追越近,双方距离已经不足八十步了。赵忠信与三彪纵马转过一个路口,三彪忽然扯下赵忠信身上的红色披风,大声对赵忠信说道:“主公,你先走,末将引开追兵。”

“三彪,我不许你如此,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赵忠信喘着粗气大声吼道,伸手欲抢回披风。三彪急得将血淋淋的腰刀横在颈脖处:“主公,你不走,末将就死在你面前。”

“你。。。”

赵忠信无奈看了三彪一眼,哽咽的说道:“你保重。。。”

赵忠信随后无奈单人单骑,拍马离去,赵忠信知道三彪说得出口,肯定也做得出来。三彪最后看了赵忠信一眼,将红色披风裹在了身上,喃喃说道:“主公,下辈子三彪还是追随于你,三彪先去了。”

三彪随后拍马冲向了另外一条小路,转瞬间就冲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两人分头跑了?快,你们去那边,我等追这边。”

“千户孛极烈,红色披风的人在右边。”

“嗯,右边多去些人。”

金兵兵分两路,继续追赶着赵忠信、三彪,追三彪的金兵占了大多数。赵忠信披头散发、纵马狂奔,呼呼声响,身边的树木、山石等等急速后退。赵忠信觉得手臂之上的箭伤是越来越痛,伸出右手折断了箭枝,赵忠信可不敢将这种有着倒钩的狼牙箭连肉拔起,只有在脱离险境之后,才能用小刀剜除。因赵忠信并未拨出箭头,失血并不是很多,并且赵忠信感觉箭伤不是很重,可为何赵忠信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也是越来越模糊了,几乎要跌下马去了。同时手臂之上的两处伤口感觉是麻痒难当,心脏剧烈跳动。难当是毒箭?赵忠信拼命抱着闪电的脖子想到。“嘶。。。”

正在此时,闪电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前蹄扬起,立足不前了。赵忠信努力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是一处悬崖峭壁,断崖相距足有三丈多宽,断崖之下是深深的沟壑。“哈哈,他没路可走了,哈哈。”

二十余名金兵见此地已无路可走,于是就不着急了,挺着兵刃慢慢的围了上来。赵忠信回头看了一眼金兵,轻轻的拍着闪电的脖子苦笑道:“闪电兄,今日咱哥俩就毙命于此了。”

闪电是匹来自苍山洱海的神驹,是在狂风闪电之中孕育的,与赵忠信相处十余年,早已与赵忠信心意相痛。闪电怒嘶一声,不用赵忠信指挥,自行后退几步,随后猛地向前奔驰,奔到断崖之处之时,四蹄扬起,奋力向着对面断崖跃去。一人一马就如同腾云驾雾般的,有如神助,飞过了断崖,赵忠信到了对面之后,就晕倒在了闪电背上。周围的金军被惊得目瞪口呆的,久久不语。“此人乃是天人,吾等不可与之为敌。”

一名金兵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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