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怀里的鱼逐渐被吃完的时候。 倾斜的河堤间,姜生抖了抖被风吹得发痒的耳朵。 它叼着鱼骨头走回了河边,之后又把,已经只剩下残渣的零碎丢回了河里。 这叫作什么,“原汤”化“原食”? 放纵着自己清奇的脑回路,姜生趴在一块,将要被水流没过的石头上,用河水清洗着爪子与脸颊。 虽然它并不是一个多么爱干净的家伙,但是血腥味残留在身上还是很难受的。 时间久了不好闻不说,还容易招苍蝇。 特别是在夏天,姜生可不想半夜睡觉,被那些烦人的家伙给吵醒。 呼,要是怨气能驱虫就好了。 明明是一种超自然的物质,功能却这么单一,光是能带来厄运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当今时代所有事物的发展,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服务于生活吗。 不便之物早晚都会被淘汰的。 一边腹诽着自身的“代谢”产物,姜生一边甩干了脸上的水滴,并舔了舔爪子。 全然忘了刚刚,自己还是依靠怨气才抓住的猎物。 哪知下一刻,就有一条途经此地的鱼从水里跳了出来。 同时用那粗大的尾鳍,在黑猫的脸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接着就重新落入了水中,仓皇逃去了远处。 被拍得几乎扭到了脖子的姜生,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最终才郁闷地咧了咧嘴角。 毫无疑问,作为怨气的产出者,它的运气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这种影响,一直被遏制在某个能够接受的区间内,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此想着,无事可做的姜生,转身就冲着鱼儿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然了,它并没有真的为之大动肝火,只是打算活动一下腿脚而已。 不过要是对方自己不小心叫它给抓住了,那它也不介意晚上多顿夜宵就是了。 …… 待姜生一无所获地跑到河流下游时,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三点。 这里是本地的一条商业街,人群密集。 姜生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异常,简单地伸了个懒腰,就顺着建筑的阴影,跑进了一条人迹相对罕至的小巷里。 有必要说明一下的是,它身上的怨气对于不同的生物,可能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同的。 虽然无法掌握细节,但是就目前来说。 一个普通的成年人,只要不是长期密切地与它接触。就不会受到怨气过分的波及,也不会遭遇什么严重的灾厄。 顶多只是打碎碗碟,擦伤皮肤,走路撞柱,抽卡保底等等。 而这,也仍旧是基于他们同姜生有过亲密交互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状况。 从先前多次的经历来看,只要姜生别一直待在某个人的身边,且未与他们产生肢体接触。 怨气对于人类的影响就是微乎其微的,基本等同于无。 此后一旦开始保持距离,缠绕在人身上的怨气便会立刻消散。 所以姜生虽然不准备主动接近人类,但是它也不会刻意地躲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 唯一需要专门注意的,无非就是在日常生活中,躲开那些相对脆弱的孩子而已。 何况自从能看见怨气以后,姜生就再没有让任何人靠近过自己。 哪怕是碰巧遇见了,它也会尽快远离,使对方脱离怨气的笼罩。 姜生的怨气,当前所能够延伸的最大半径约为一点五米。 这是它自己目测的结果,虽然不算多么准确,但是也足够让它心中有数了。 …… 顺着小巷继续闲逛着,姜生开始寻找起了今晚的住处。 本来它只需要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趴着就好了。 但是空气中掺杂的水汽,还有天边的乌云,都让它意识到了之后下雨的可能。 所以它认为自己还得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譬如桥洞,或者是烂尾楼什么的。 而且它不能有“室友”。 否则如若遇着了什么阿猫阿狗,一觉睡醒,对方估计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虽然老天实现了我的愿望,但是这具身体,也真是够不叫人省心的。 无可奈何地抱怨着,姜生一路小跑,溜出了商业区。 它准备去城东边看看,那地方有好几间空厂房,想来应当能让它暂时住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它却突然看到了远处的天边,有一缕黑气正飘荡着前行,不知要去往何处。 那是…… 在注意到黑气的第一个瞬间,姜生的瞳孔就收紧了一些。 怨气? 毫无疑问,这是姜生初次见到独自存在的“怨气”。 而且它亦很清楚,那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地,黑猫就跳上了房顶,动作灵敏地跟上了黑雾。 它准备去看看对方的目的地。 另外如果可以,它也想尝试一下自己能否将之吸收,便好似是先前吸收灵魂时那样。 毕竟它起码还懂得远离人群,而黑气倘若心怀不轨或者没有神智的话,天知道其会给周边的环境带来什么意外。 到处惹麻烦的家伙总是不招人待见的,姜生自觉不该放任自流。 最后,除去以上的这些,它也希望能弄明白黑气的底细。 于是一只身手矫健的黑猫,就这样穿行在城市里,便如同是奔跑在山崖上的云豹那样,无视地形的迅捷。 猫科动物攀附力极强的脚爪,使得它几乎可以借助垂直的墙壁奔行。特异的身体结构,更是能让它免受大部分坠落的伤害。 终于,姜生在一栋公寓楼的前面追上了那缕怨气。 这地方的采光有些糟糕,但是通风做得倒是不错。 背光聚气,莫名地就会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怨气在楼房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继而就顺着外墙飘上了六楼。 见此情景,姜生也踩着几户人家的阳台和空调外机跳了上去。 寻常的野猫普遍爬不了这么高,不过姜生显然是不太正常的那个。单层三米左右的间距,尚且不能让它觉得棘手。 等怨气全部“挤”进了一间屋子的时候,姜生亦蹿上了该家住户的窗台,透过窗户对着里面张望了一番。 它只要及时离开,就不会对住在这的人造成什么不便。 但是怨气如果一直盘旋于此,那就很难说了。 偏偏正值这时,房间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恰巧打开了窗户。 “嗒。”
随着窗扉被拉开了一半,一人一猫相互对视着,各自陷入了一阵短暂的静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