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壮那天晚上之后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后来一天，就听到了警方和消防都去搜救了，还有私人直升机飞到离城过来。显然出大事了，王大壮赶去找何建国的时候，何建国还在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王大壮拉着何建国，完全失去了坦然的神情，神色紧张。“乡长，这人要是救上来了，他们都认得我啊，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想要把他们弄死的，你可要帮帮我啊。”

王大壮几乎是快要跪在了地上。何建国放下了茶杯：“你急什么，去找上来也不过就是死人，死人还会开口说话么，像是张军能开口说话了吗？”

张军就像是一个刺刺进了王大壮的心里，恐惧感一下子上升起来。他甚至还忘记了，还有一个张军。他手里结束掉的命，有三条。那个城里来的男人说得对，他害了人命，是要偿命坐牢的。“别慌了，我让人去盯着了，不会出什么事情，都找了大半天了，都没有结果，多半是找不到了，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这有命也回不来了。”

何建国安抚着王大壮的情绪。不过这何建国彻底倒塌的意志力是从那个他派去的人回到他家对他说道：“乡长，人都救上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不大认识。”

王大壮害怕地抖了抖手，五年了，五年来，他日日做梦，都会梦到这么一个人。“现在去张军家，把他的老婆孩子给我带走。”

何建国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他踢了踢王大壮跌倒在地上的身体。王大壮无力回应：“收手吧，乡长，我们到底还要害多少人。”

“收手，你收的了手吗，别忘记了，是你带人把他们给干了，我从未经受过，这牢底你要坐穿，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我现在做这些还不是在帮你，王大壮？”

何建国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王大壮才警觉性地知道是自己做了何建国的替罪羔羊，这么五年来，何建国任何地方都不会签字，全都的手续都是王大壮一人经办。王大壮像是失去了桎梏，往后退了两步：“何建国，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五年来，都是你处处指使我的，你现在想要把我一脚踢开了吗，你休想，你贪了多少钱我可是清楚的很。”

“有什么用呢，签字的人都是你啊。”

何建国笑了。“我劝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要么就是听我的话，去把张军的家里人带走，这是你唯一的一条生路了，保住了张军的家人，张军不把你供出来，就还有机会，至于那些人，他们也没什么证据来证明你把他们推下去的，何况，你不是说那个男人是自己跳下去的。”

何建国给他分析了现在的局势。这一步一步又请王大壮走进了自己的局里。五年前的一步，也就造就了今天的一大步。王大壮跌跌撞撞地从何建国家里出去了，正如何建国所说的吗，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的余地，这五年，他们一直都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一跳都跳，可这一回，何建国要先挣脱绳索了，那他呢，他回到了家里，王大壮的媳妇给他倒了一杯水。“大壮，这儿子在学校又获奖了，这老师说了，今年的三好生一定有他，到时候提早进行自主招生，他就能去大城市念书了，大壮，还是咱们儿子争气。”

王大壮的媳妇在王大壮面前提起儿子。就差不久了，他儿子正值初三，马上就要升学了，升学到了大城市里读高中，然后就能考个好的大学，这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他的儿子的前途怎么能葬送在他的手里。可即便是他想要殊死一搏，他带人直捣张军家里，结果人去楼空，王大壮站在了张军家门口，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无助和懊悔过。仿佛五年间所有经历的一切事情全浮现在眼前，还有儿子认真的面容，媳妇不知情的表情，这些都让王大壮这个中年男人，不知如何面对。他以为拉住了何建国这根救命稻草，可现如今救命稻草也断了。王大壮再一次回到了家里，打发和他一起去的人：“拿着钱就该有多远就走多远，不用回来离城了，也别说认识我，所有的事情都不要承认。”

“那大哥你怎么办啊？”

“我……听天由命。”

王大壮望着天空对他们说道，这今日的天越发是黑了，黑的看不到蓝了。他回到家里如同往常一样，媳妇给他做好了饭菜，儿子放学回来，王大壮觉得这才是朴实平凡的日子，原本他们也住在了灵萍乡的村子里，后来，他有钱了，他们在离城城区买了房子，搬出来住。可这五年，他过得并不好。“大壮，今天你怎么了？”

媳妇问他。连儿子也看了他一眼，王大壮望着儿子，“儿子，你说如果爸爸犯错了，该怎么办，是掩盖错误呢，还是坦陈错误，有时候面对自己的错误，就会失去很多，譬如房子，譬如钱，譬如你的未来。”

这个才十四岁的孩子看着王大壮，沉默了一会儿，说：“爸，承认错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你怎么能说葬送我的未来，我的未来明明抓紧在我的手里。房子没有了，我们就回村里去，我还是想念村口的大槐树，也想念那口子老井水，总觉得自来水没有那味道。”

儿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活了大半辈子却搞不懂的道理，儿子三言两语就弄明白了，王大壮啊王大壮，你还不如一个孩子，你就不配做这个儿子的爹。他气馁不已，现如今还不踏出这一步。王大壮并没有找季憬沉，反而是季憬沉找上门来了，当季憬沉和王大壮面对面的时候，王大壮看得清这男人脸上冷峻的表情。早该想到，这男人不简单，从不该是站在女人背后的男人。“想好了？”

季憬沉发问。王大壮将一摞文件夹从隐蔽的地方找出来，给了季憬沉：“我想这些对你来说很有用，不过我不能跟你走，一旦我走了，我的家人就要有危险了，我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冒险。”

“如果可能，我会替你请辩护律师。”

季憬沉接过了手里的东西，对他承诺道：“迷途知返，很需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