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了他。如果生命有轮回，这时候季憬沉大概就经历了轮回，仿佛将生命里的过去重新放映了一遍，他抹了抹额头，血水在他的指尖荡漾开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动弹不了，他努力从副驾驶座上拿到了手机，他拨了个熟悉的号码，可是已经听到的是不在服务区。她真的回来了。季憬沉在笑，他终于都找回了属于他们的回忆，可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闭上眼眸，嘴角露出笑意，这或许是发生交通事故中，唯一一个能笑着被救出来的伤者了。历时两个小时，飞机在这座唐书颜熟悉的城市里降落下来，她匆匆从飞机上下来，快速奔跑去接机口，人群很多，茫茫然，她无法在人群中搜索到了他的身影。他到底还是没有来，他还是不管她回不回来已经去动手术了？唐书颜马上开始拨打他的电话，电话是被接起来了，不过不是季憬沉，而是莫辰煜。“季憬沉，你言而无信。”

他接电话的时候，唐书颜以为他没事，她心沉静下来了。结果那头的莫辰煜喊道：“二嫂，这我还没有拦住他让他不要做手术，他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老二在抢救室呢，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

“什么，车祸？”

唐书颜以为的好事并没有发生。她问了莫辰煜医院，已经最快的速度拦了一辆车，就赶去医院，一路上，她根本就想不起来任何记恨季憬沉的事情了，全然全心都在想着他会没事的，他福大命大，两年前气流他能生还，今天也一定能缓过来。这一路唐书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抵达医院的，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她都是在飞奔，气喘吁吁地去目的地。她赶到的时候，季憬沉已经被推出来了，安置在了病房里，莫辰煜守在身旁，唐书颜怔住了，身体都定格在原地，不能动了，前几个小时的时候，还在和她说话的人，现在却躺着一动不动。这该死的记忆。在他的面前，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莫辰煜上前道：“刚被推出来不久，医生说意识不清，也不知道这次撞到脑袋严不严重，可能血块变大了也有可能，能不能醒过来都要看天意了，二嫂，老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说过如果手术出事就让你签了离婚协议。”

“他现在躺在这里，你让我签离婚协议，你们真以为我的心就是铁做的，铁石心肠吗？老三，你就不该答应他，他的脾性你还不了解么，如果没有人愿意给他签字，他就做不了手术，他为什么连两个小时都等不了。”

唐书颜簌簌地落泪。莫辰煜被吓得不敢说话了，默默听着她哭诉。“对不起，二嫂。”

莫辰煜顿了顿话语，低下头，他可没有要把她逼着哭了的意思，他怕自己一抬头，就………“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

唐书颜握紧了自己的手，莫辰煜从病房里撤出来，再待下去，他都编不下去了。只是轻微的撞击，压根就没有进行什么手术，刚好撞到额头，失去了意识，项裕亲自给做的检查，没啥大事，说是手术安排也暂停了，不适合做手术，断层扫描也又复查了一遍。而莫辰煜想来想去，他们两个还需要一个契机，便说了这个谎话，希望这季憬沉醒过来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催命的电话已经过来了，他意兴阑珊地回道：“没事了，额头磕破了，二嫂已经过来了，二嫂守着能有什么事情呢！”

“老三，这招够阴的。”

裴然在电话那头笑出声来。“常在河边走，总也懂一些，这场戏若是你来演，肯定今年的金狮奖最佳男主角是你的了。”

莫辰煜打趣他。“谁说不是呢，老二没事了就好，回头让他好好请我们吃一顿，这好歹媳妇是我们给他追回来的。”

裴然松了一口气，虽然是老幺，但没少操心事儿。莫辰煜离开了病房的走廊，接下来就看季憬沉自生自灭了。唐书颜坐在了他的病床边上，看到他额头上绑着绷带，手腕也受伤了，人还没醒过来，她抽了一口气：“我不是让你去机场接我吗，你总是对我食言，还是我们之间总是命运给我们少了很多缘分，两年前，你答应要和我结婚，结果就出事了，是不是老天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似的，这一次，又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季憬沉，你欠了我很多你知道吗？”

她趴着哭，责怪着他。回忆又涌上了心头，她拉着他的手，有些冰凉，感觉不到他宽厚的手掌传过来的温度，她将他的背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滚烫的泪水顺着流淌下来：“季憬沉，你以为做几盒餐饭就能打发我了吗，你说过的那些诺言真的一点都没有兑现，你答应过的，不会离婚的，还要让我签什么字，就这么怕我缠着你吗？”

只有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只有她在一个叙述着他们所有的过往。只有她……可他躺着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