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大概是那样吧,那种没有心的造物,不论死亡多少,对我来说也都无所谓的——————归根结底,人类不会因为自己将火柴点燃而自我厌恶吧?”
帕拉塞尔苏斯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句话则是,魔术师也不会因为工具的使用而感到负罪。 对于魔术师,对于最纯粹的【学者】而言,人性是没有必要持有的东西。 无私一点,为了人类的未来?又或是自私一点为了名望、荣誉或是财富? 因为那种理由去探求知识、做出努力的人或许算得上是学者,但绝对不是纯粹的【学者】。 纯粹的【学者】去探求知识是没有理由的。 为了知晓而知晓,为了得到而得到。 穷于一生追求神秘之根源的学者既是魔术师。 说他们没有人性或者根本就不是人类——————相当地贴切。 即便代价是付出自己一切已经拥有的自认为珍贵的事物,即便在抵达之后就会死亡,也依旧会有无数的魔术师愿意以此来交换“根源”的奥秘。 而帕拉塞尔苏斯,就是这样的一位魔术师。 “明明刚才还在为自己的罪孽忏悔着,现在却又矢口否认,自我矛盾也该要有个尽头吧,帕拉塞尔苏斯阁下。”
梅菲斯托费勒斯依旧桀桀地笑着。 “不,那就是你的错判了,这些荷蒙库鲁斯————它们虽然不拥有自己的意志,但也确切是我的造物——我的孩子,即便它们与工具无异,亲手将它们送往终结的人依旧是我。”
帕拉塞尔苏斯的脸上出现了一副痛苦的表情,紧皱的眉头在玛修的眼中看来,他的确真心的在为那些死去的人工生命体而悲伤。 “结果还是自我满足啊,一厢情愿地爱着,然后又一厢情愿地悲伤着,哈哈哈哈,没想到魔术师也会有这种感情,哈哈哈哈哈给,你这种人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悲伤才去悲伤的吧。明明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魔术师,却也想要伪装成人类,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归根结底,造物者(Lord),是不会爱的。”
梅菲斯托费勒斯依旧讥讽着帕拉塞尔苏斯。 “这样啊,这就是你对于‘我们’的看法啊,正是因此你才会以恶魔,以厌恶造物主的这副姿态出现吗,梅菲斯托。”
帕拉塞尔苏斯的脸上 但玛修却觉得,对方脸上的悲伤并非单纯的自我满足。 说起帕拉塞尔苏斯,就一定不能绕开两个名词。 其一乃是无数东西方炼金术士自古以来的毕生追求,既是能够点石成金的迈达斯之手,又是能够长生不老的长生迷药——————贤者之石。 其二便是人工生命体————荷蒙库鲁斯。 这样看来的话………… “刚才的敌人就是荷蒙库鲁斯吗?”
玛修低声地喃喃着。 同样在某种程度上身为人造生命的她,严格意义上来讲,似乎和那些白色的类人生物仅仅只有外貌上的区别。 倘若制造出自己的迦勒底亚斯也仅仅只是将自己当作工具的话………… 最初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吧。 虽然不论是身心还是言行,玛修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刻,她也还是渴求起了那份温暖。 否则,那时的她也就不会向藤丸立香伸出自己的双手。 而且,不论是已经逝去的奥尔加玛丽还是现在也依旧支援着她们的Dr.罗曼,甚至是曾一度折断自己手指的A队御主,迦勒底中的大家始终都没有将她当作真正的工具来对待。 “不……!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这一切都有可能只是梅菲斯托费勒斯用来扰乱敌人心智的语言攻击,而且还占了上风,但玛修还是无法对“恶魔”口中的话语无视。 “即便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只要倾注了感情,依然会为对方的诞生而感到喜悦,为对方的逝去感到悲伤吧!”
“哦呀,雇主居然是这样认为的啊……真出色啊,真不愧是将人理都担在自己肩上的立派的迦勒底成员。”
梅菲斯托费勒斯有些意外的转过头来,随后对着玛修说道: “我从内心深处尊重着您呢,玛修小姐。”
甚至就连帕拉塞尔苏斯都有些意外于出言为自己维护的玛修,不过他却并没有承接玛修的好意,只是毫无厌恶地承应了梅菲斯托费勒斯的指摘。 “不,梅菲斯托说的没错,我终归只是个没有感情的魔术师,否则也不会参与到这场毁灭人理的浩劫中来。对于你们而言,我就是身负重罪的恶逆之人,这点毋庸置疑,从之前一直到现在,我的目标都是杀死迦勒底的御主,阻止你们修复人理,而在将来,我的目的也不会改变。”
五色的元素在帕拉塞尔苏斯的剑上萦绕着,随后加速了起来,阵阵危险的波纹伴随着旋转起来的元素而弥漫在帕拉塞尔苏斯的周边。 “那是……混合了五种基本元素之后所形成的真以太,小心一点,saber,玛修,那家伙的剑上所诞生的物质所产生的破坏力恐怕不会小于saber的宝具。”
曾与帕拉塞尔苏斯有过一面之缘的达芬奇一眼便认出了他手中正在积蓄魔力的宝具。 “这样的说话方式,这般外貌……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再见到您啊,达芬奇阁下。”
在看到蒙娜丽莎的外貌的瞬间帕拉塞尔苏斯还以为那副名画的模特确切地成为了英灵,但在听到达芬奇的语气之后,帕拉塞尔苏斯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对方的真身。 再联系起达芬奇生前对于那位夫人容貌的推崇,在成为英灵时以她的外貌现界也的确像是他的风格。 “我倒是才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你重逢啊,霍恩海姆。即便是为了根源,你也不该参与到这种事吧,你才不是那种纯粹的魔术师吧?”
“不,恐怕是天才如您也看错人了吧,在下的确是个纯粹的魔术师,抛弃了人性与爱的非人,应当被打倒的罪人。”
“这家伙怎么了,怎么和年轻时一点都不像了,是遭遇什么心理阴影了吗?”
自认为绝对不会看错人的达芬奇没有理会帕拉塞尔苏斯的答复,开始怀疑起了他的过往。 帕拉塞尔苏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继续积蓄起了手中魔剑上的宝具,并将其对准了玛修等人。 “迦勒底亚斯哟,我乃你们前进路上必须打败的敌人,倘若不能击败我,就安心迎接这被毁灭的现实吧——————” 五色元素在帕拉塞尔苏斯的剑上旋转的越来越快,并最终形成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环。 而玛修也在瞬间做好了防御姿态,宝具也随时都能够使用出来。 就在此时,一只纯白的蝴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帕拉塞尔苏斯的面前,并落在了他的剑柄之上。 “这是……” 在看到蝴蝶的瞬间,帕拉塞尔苏斯微微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即便你算是我等炼金术士的先师,我等俱是继续你衣钵的弟子,但好好考虑一下战力吧,即便是刨除梅菲斯托费勒斯,这边也依旧拥有着两骑英灵,其中一骑还是saber。而你的王牌之一荷蒙库鲁斯们已经被悉数屠戮殆尽了吧,帕拉塞尔苏斯,你取胜的可能性完全为零,难不成相较于根源,你期待的是自灭吗?”
此时玛修身后的海德博士突然开口说道。 “你……” “毕竟这是唯一的可能了,倘若你不想自灭的话,这里的战斗不论对你来说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毫无必要的。”
不负学者之名,海德博士冷静地分析着。 “确实,这里的我的确没有胜算。”
在与海德博士对视之后,帕拉塞尔苏斯像是认命一般,泄气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魔剑,其上积攒的魔力也在瞬间消散在了周围的空气中,化作点点微光。 “再会了,迦勒底。”
就这样,帕拉塞尔苏斯虎头蛇尾地向着迷雾中退去。 只是,他在完全隐匿自己的身形之前,对着玛修深深地凝望了一眼。 而不希望在现在多生事端的阿尔托莉雅也没有进行追逐,只是默默地注视他离去。 “哼哼哼哼,真是可笑啊。”
唯有梅菲斯托费勒斯看了看海德,又看了看帕拉塞尔苏斯离去的方向,讥笑着。 “没有觉悟也没有胆量,既不能贯彻自己的善又不能执行自己的恶,这样一来还不如索性将其一抛弃掉来的快,呐,魔术师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