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太好吧！”

林铁牛听完胡会民的话，心里嗤笑了下，然后装作一脸为难地说道。　　如他所料，胡会民果然还是惦记着小灶食材仓库的油水，不仅违背了杨向南的意愿，甚至还不惜用好话来哄骗他，想要继续霸占好处。　　这也想得太美了点！　　虽然他不介意让胡会民捞点好处，可是这绝不代表他会把手里的权利白白让出去，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他好欺负呢！　　更何况，要是真的按照胡会民说的那样，以后万一出现什么问题，那么第一个被追究责任的，肯定会是他这个名义上的负责人，等于就是帮胡会民背锅。　　因此，他是不可能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胡会民看到林铁牛一脸为难，心里顿时有些恼火，觉得林铁牛这样是不给他面子，于是马上就沉下脸来质问道。　　“胡主任，其实按您说的来办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担心到时候杨厂长问起来的话，我不好跟他交代，要不这样，咱们现在就去找杨厂长把这事汇报一下，看看他的意思怎么样？”

林铁牛神色一正，满脸认真地开口解释道。　　“额...不用，不用去找杨厂长了！”

胡会民闻言猛地一愣，然后急忙摆了摆手拒绝道。　　这要是让杨向南知道他的要求，那岂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原本他还想着要哄骗林铁牛帮忙保密，不让其他人知道，结果没想到林铁牛抢先把这个问题给抛出来，实在是太可恨了。　　最重要的，还是他完全搞不清楚林铁牛是故意这么挤兑他的，还是真的是担心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看向林铁牛的眼神中，不禁浮现出一抹狐疑。　　“不去找杨厂长？那...那这事怎么办？总不能辜负了您一片好意吧？”

林铁牛眉头一皱，满脸着急地说道。　　那个样子，就跟十七八岁的单纯小伙子似的，就等着被人哄骗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胡会民一眼，眼底深处带着一丝玩味。　　既然胡会民想玩，那他就陪胡会民好好玩一下，看最后谁能玩得过谁。　　老虎不发威，还真把他当病猫了。　　“这个...”　　胡会民看到林铁牛那一副单纯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迟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难道我真的误会林铁牛了？　　也是！　　以林铁牛那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的城府，我在他那年纪，不也是单纯得可以嘛！　　说到底还是太急了，没有早点把保密的事情说出来，现在再说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怎么办？　　胡会民心里闪过一连串想法，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想了一会，他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如果不能让林铁牛答应保密，万一让杨向南知道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毕竟，他手上的权利可是全都来自于杨向南，任何一点间隙，都会导致他被杨向南抛弃，他可不想丢掉手里这份好工作，提前到清水衙门去养老。　　在心里仔细权衡了一番之后，胡会民暗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本来我是想帮你一把的，可既然你有这个顾虑，那就当我没说。”

“现在你就跟我去一趟小灶食材仓库那边，把相关的工作事项交接一下。”

“哎呀！胡主任，您看这事给闹的，真是劳您费心了，您也知道我头上代理那两个字还没拿掉，实在是不敢大意了！”

林铁牛心里一乐，然后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你的顾虑我能理解，毕竟能够提干的机会真是太难得了，谨慎一点也好！”

胡会民微微一笑，一脸大度地说道。　　说完，他看着林铁牛那张年轻俊朗的脸，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意。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年纪轻轻就已经混到了副科级的职位。　　想当年，他为了从一名普通办事员提拔成领导干部，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去讨好杨向南，就好像是一条哈巴狗一样。　　哪像林铁牛，只是简简单单做几道菜，就拿到了其他工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好处。　　“对啊！杨厂长他那么看重我，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林铁牛点了点头，有些感激地说道。　　“行了，你有这个心就行，现在咱们走吧！等会到了小灶食材仓库那边，我们再商量一下以后的工作应该怎么配合！”

胡会民摆了摆手，呵呵笑着说道。　　说完，他在心里琢磨着等会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出库的活给揽到自己手里，这样他才能有机会从中捞到好处。　　这么一来，他负责出库，而林铁牛负责入库和保管，各自互不干涉，谁都能从中捞到一定的好处。　　而且，要是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他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都推到林铁牛的身上，谁让入库和保管都是林铁牛负责呢！　　只不过，这样做的前提，还是得要先摸清楚林铁牛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林铁牛真的那么廉洁奉公，那他可就得想个办法把林铁牛拉下水才行，不然的话，还是很容易就会出事。　　并且，当林铁牛掌勺做菜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机会去动手脚，可以捞到的油水也自然大大减少。　　另外，虽然他有信心能够让林铁牛找不到他贪污的证据，可是这样毕竟还是不够稳妥，甚至还有可能会惹恼杨向南，由不得他不顾虑。　　“行，我听您的！”

林铁牛闻言非常爽快地答应一声，然后便起身跟着胡会民去了小灶食材仓库那边。　　由于小灶食材仓库是专供厂委领导们设宴招待客人的，所以虽然并没有设置在食堂里面，可是也距离食堂不远，刚好位于食堂和招待所的中间。　　并且，其位置也比较隐秘，在几棵大树后面，平时也比较少人会过来。　　这么安排的原因，或许是为了不引起工人们的注意，省得工人们知道具体的情况会眼红。　　胡会民拿出钥匙打开小灶食材仓库的大门，带着林铁牛走了进去，迎面就看到了好几台大雪柜。　　见状，林铁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的神色，他知道轧钢厂肯定会有保鲜食材的设备，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雪柜。　　按道理，这年头国内应该还没有这个技术实力造出来才对啊！　　即便是有这个技术能够造出来，那也轮不到轧钢厂来使用。　　看到林铁牛脸上的惊讶，胡会民微微一笑，有些得意地介绍道：“你看到这几台雪柜了吧！这可是当年老毛子过来支援我们带过来的，后来他们不讲道义撤回去的时候，因为走得急，所以就没有带走，最终便宜了我们！”

“那敢情好！”

林铁牛对此并没有想要发表什么意见的兴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简单附和了一句。　　毕竟，这事说到底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能随便去评论国家大事，特别是在胡会民这样的老狐狸面前，省得让胡会民有了借题发挥的空间。　　“嗯，我们先看下账本吧！”

胡会民看到林铁牛没有谈论这些事情的兴趣，也没有怎么多想，直接点了点头说道。　　在他看来，林铁牛没有经历那段时期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他感触那么深。　　而且说到底，林铁牛就是一个毛头小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政治觉悟，一辈子就只适合站在灶台前帮人做菜，注定是没有太好的前途。　　说完，胡会民就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旁边一张桌子的抽屉，从中拿出小灶食材仓库的出入库账本，然后随手递给林铁牛。　　林铁牛伸手接过账本，迅速翻阅起来，看起来就跟翻书玩似的，实际上却一目十行把所有内容都记在了脑海里。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对于胡会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可就完全想象不到了。　　因此，胡会民看到林铁牛的动作，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蔑视，觉得林铁牛实在是太过年轻了，不懂得出入库账本的重要性。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方便他以后从中做点手脚。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笑意，然后一脸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账本你能够看得懂吗？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我可以给你说清楚。”

“能，我能看懂！不用麻烦您了！”

林铁牛点了点头，呵呵笑着说道。　　说完，他随手合上了账本，眼带深意地看了胡会民一眼。　　虽然账本被胡会民做得挺好的，从表面上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他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其中的猫腻。　　这里面，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出库的用量稍微多了一点，比如一餐招待宴，本来只要两斤猪肉就行的，账本上面却多了一些零头。　　可想而知，这多出来的部分，肯定是让胡会民给贪墨了。　　因此，他可以猜到，胡会民等下一定会提出要分管出库的工作，而且理由都是现成的，毕竟，按照杨向南的意思，也是想要让胡会民监督小灶食材仓库。　　那么，他要怎么回应呢？　　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那好，你能看懂就行，另外，那些食材什么的，我就用不着再跟你介绍情况了，你是个厨子，对这些食材比我还熟悉，等会你自己查验一下就行！”

胡会民点了点头，轻声开口笑道。　　说完，他伸手指了一下仓库里的食材。　　林铁牛跟着抬眼看去，除了那几台大雪柜，在货架上还摆放着一些山货、海味、香料、腊肉、腊鱼、水果、面粉、大米、鸡蛋、花生、花生油、香油、烟、酒等东西，全都是市面上比较抢手的。　　其中有很多东西，普通工人一个月想吃一回都难，而在这里，却是到处堆放得满满的。　　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一定会存在着特权啊！　　林铁牛在心里稍微感慨了下，然后便点了点头笑道：“行，那我一会再去查验一下。”

“嗯！这小灶食材仓库的工作，平时最主要就是入库、保管、出库这三块，对于接下来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胡会民看着林铁牛，稍微沉吟了一下开口试探道。　　他想要看看林铁牛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这样他才能决定以后要怎么应付林铁牛。　　“这...这我哪能有什么想法啊！我才刚刚接手这里，还想着您能多帮我指点一下呢！”

林铁牛眉头一挑，摆了摆手一脸发愁地说道。　　“这样啊！”

胡会民闻言心里一喜，然后深深看了林铁牛一眼说道。　　说完，他稍微沉吟了一会，然后接着开口说道：“那行，那我就给你提个建议。”

“你看决议文件上面也写了，让我以后负责监督好小灶食材仓库的工作，而这里面最容易出错的地方，就是出库这一块，毕竟你才刚接手这里，不知道哪个厂委领导喜欢吃什么，很容易就会得罪人。”

“而且，你还要负责管理食堂，不可能时刻待在招待小食堂那边，万一要是哪个厂委领导临时要招待客人，要你匆匆忙忙跑过来拿食材也是够呛。”

“我看要不就这样，以后就让我继续负责出库的工作，你就负责入库和保管的工作，到时候我们再定期核对一下账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我刚才还在担心自己兼顾不到这边，耽误了厂委领导的大事，要是您能帮忙负责出库的工作，那就最好了！”

林铁牛闻言心里一乐，然后急忙点了点头答应道。　　与其选择跟胡会民撕破脸，还不如顺水推舟，把油水喂到胡会民的嘴里。　　毕竟，要想让胡会民一点都不插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做，他还能随时抽查胡会民办理食材出库的情况，牢牢掌握主动权，等于就是以退为进。　　要是胡会民以后安分守己，那他也不会故意没事找事，能捞到多少油水都是胡会民的本事。　　要是胡会民以后想要跟他作对，那他也可以随时检举胡会民贪污的事实。　　此时，胡会民还不知道林铁牛心里的打算，正在为了自己达成目的而感到高兴不已。　　他还以为林铁牛是太过年轻了，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很快，他便把出库账本拿了过去锁进了抽屉里，防止林铁牛平时抽查。　　殊不知，林铁牛要想看账本的话，就算拿个保险柜锁着也没用。　　很快，等林铁牛查验了一番各种食材之后，胡会民就带着林铁牛去了招待小食堂那边，准备跟傻柱等人宣布林铁牛成为招待小食堂的负责人。